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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和沈正坐在了牛车另一边。
赵老太太步履轻松的回来了,她老人家正要开口跟县令家的少爷打招呼,突然味道了一股怪味。
“咋这么臭?”老太太耸动着鼻子到处闻,“好像是臭鸡蛋的味道,这也太臭了……”
程昭开口道:“应该是院子里鸡屎鸭屎的味道。”
这几天日日都能闻到这股臭味,他已经习惯了,不过好像越来越臭了,可能是鸡鸭长大了,拉出来的粪便也越来越多,臭也正常。
“鸡屎鸭屎不是这个气味。”赵老太太皱眉,突然一把拽住了沈正,“沈少爷,是你身上臭,咋这么臭?”
程弯弯也闻到了这股怪味,前天她问起来的时候,四蛋说是小黑在屋子里拉了一泡屎,她也就没再多问。
就在这时,老太太的手伸进了沈正的衣服里。
沈正一个文弱少爷书生,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农村常年劳作的老太太,根本就动弹不得。
然后就看到老太太从他的衣服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鸡蛋,鸡蛋白中透着黑,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
“老大媳妇,你也太抠门了!”赵老太太忍不住骂道,“沈少爷可是县令大人唯一的儿子,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你咋能给沈少爷吃臭鸡蛋,这鸡蛋放了至少有七八天,臭的不能再臭了,吃了会死人的!”
程弯弯一脸懵逼。
家里两只大母鸡生下来的蛋一般当天就被吃掉了,怎么可能会留七八天!
再则,家里最近也没吃水煮蛋,沈正这个蛋哪来的……好吧,她记起来了,这是刚收稻子第三天,因为石磙的事,她奖励给这孩子的。
这么多天过去,这个蛋竟然还留着?
沈正这样的贵公子哥儿,竟然会把鸡蛋留着舍不得吃?
“咳咳!”沈正面不改色的道,“我还以为是生鸡蛋,可以多放几天,打算留着带回去给我爹吃……”
赵老太太好奇的问道:“县令大人平时连鸡蛋都吃不上吗?”
“当然不是!”
沈正立马否定了。
这个鸡蛋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和其他的鸡蛋不一样,意义非凡。
他当然知道鸡蛋臭了不能吃,他就是要带回去给他爹瞅一眼,知道他有多厉害。
“可怜的孩子……”赵老太太拉住了沈正的手,“县令大人真是个好官,宁愿自己没有吃的,都要给我们百姓降税,县令大人爱民如子,让百姓能吃上粮食,咋能让县令大人吃臭鸡蛋……沈少爷,老婆子我告诉你,这个啊,是臭鸡蛋,不能吃,等过两个月家里的鸭子生蛋了,我挑一些个头大的送到县衙去……”
她说着,直接将手里的臭鸡蛋扔进了路边的草林子里。
沈正:“……”
他藏在怀里七八天的鸡蛋,被人嫌弃了七八天都没扔掉的鸡蛋,竟然就这么被扔掉了。
若是他现在跳下牛车去捡鸡蛋,会不会有损他县令之子的身份形象?
程弯弯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孩子死要面子,她还是不戳穿这层窗户纸了。
牛车晃晃悠悠到了平安镇,一行人从牛车上下来,各自去办事。qqxδnew
沈正吊儿郎当往县衙走。
程昭去了平安镇最大的墨宝斋。
程弯弯和赵老太太还有赵达一起去粮食铺。
到了粮铺才知道,原来县令大人秋收之时发了一些关于粮食的政令,各大商行不许私下收农民的粮食,农民若是要卖粮,送到平安镇的粮仓去,整个湖州的大米是统一十文钱一斤。
粮铺的粮价也被限制了,最高不允许超过十二文钱,且还限售,不允许商行大量囤积粮食。
往年的大米是六文钱左右一斤,十二文这价格虽然比往年也高了不少,但是在粮食短缺的年成里,这个价格算是很公道了,要是没有政令干预,粮商囤粮一个月后再放粮食出来卖,大米的价格怕是得到五十文。
到了那时,钱就不值钱了,粮食才是硬通货。
而由此产生的社会后果也会很严重,百姓有钱也买不起粮食,就成了流民,流民聚集容易起义造反……
程弯弯暗暗给当今的朝廷点赞,粮食限价,能大幅度减少流民的产生,杜绝了不少后患。
赵达带了三百斤粮食来镇上,全部换成了银钱,他家中有病人,需要银钱治病,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赵老太太带来的四百斤粮食,一半换成铜板,另一半换成了粟米和黑面荞麦粉豆子等主食。
程弯弯照着做,一百斤大米最后变成了五十斤粟米、二十斤黑面、二十斤荞麦粉、二十斤豆子、二十斤藜子、二十斤陈米……
在镇上采购
粮食换好之后,堆在了牛车上,赵达负责守着牛车。
程弯弯和赵老太太前往绣坊。
平安镇最繁荣的产业怕就是布庄了,大大小小的绣坊布庄有上十家,镇上许多小
', ' ')('门户的妇人都在绣坊当绣娘。
随便进了一家不算高档的绣坊,这家铺子里的客人还挺多,大多是村子里的庄稼人秋收后卖粮食得了钱,然后买布匹回去做秋衫冬衣。
赵老太太和程弯弯走进去,直接去找站在柜台后的掌柜。
这掌柜也是个会看人的,面前一个老太太一个妇人,这两人瞧着精明能干,一看就是当家人,这会子来布庄,那肯定是给全家人置布。
年成不好,人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布庄的生意极其惨淡,也就靠换季的时候挣点儿银子。
掌柜的迎上去:“这位老太太、这位嫂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赵老太太将袖子里的围兜取出来:“你帮忙看看这个围兜上的绣花咋样,拿得出手不?”
这绣坊里除了卖布匹成衣,还会卖一些绣品,比如手帕荷包之类的,不过这些绣品很难卖出去。
除非是个丰收年,人人能吃饱肚子有衣服穿,才会想到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掌柜的摇摇头:“若是前年,这个围兜两文钱我能收下,但今年不行,村里人不会特意来买围兜,镇上的人有余钱都去买粮食了,这东西很难卖出去……”
赵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掌柜的意思是,这绣品手艺还不错,正常年成是能卖出价钱的对吧?”
掌柜点头,这女红其实还行,主要是布料太差了,还是碎布缝合成的,若是换成绸缎细布料子,价格会更高。
赵老太太心满意足了,不可能一直是灾年,等日子过顺了,就让夏花专门做这个营生。
她老人家办完了事,准备离开,却被程弯弯一把给抓住了。
“既然来了,那就买几匹布吧,马上到秋天,孩子们长高了,去年的秋衫穿不了,全部都得重新做。”程弯弯拉着赵老太太去挑布匹,“娘,你喜欢啥颜色,爹呢,黑色行不行?”
赵老太太皱眉:“不是给大山那几个小子买吗?”
程弯弯压低声音道:“之前县令大人不是奖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吗,我老早就想给爹娘买点啥东西了,但是秋收太忙,抽不出时间,正好一起来镇上,就一道买了吧。我觉得这个灰色的很适合娘,黑色的就给爹吧,一人十六尺布,各做一身里衣一身外衫……”
这都是最低等的粗布,一尺两文钱,一共三十六文,赵老太太知道大儿媳手上有钱,这几个铜板不算啥子,她没想到的是,大儿媳竟然会主动提出给他们老两口买布匹……自从老大死后,她就从来没想过老大媳妇能孝敬他们老两口,只要能善待四个孙子,给四个孙子娶媳妇,她老人家就谢天谢地了。
“娘,这匹布给沈少爷行不,月白色的多好看,衬气色。”程弯弯拿着一匹布在老太太眼前晃悠,“就是这匹布有点贵,十八文钱一尺,做一身得一百多文钱,太贵了,算了,换成这个十二文钱一尺的吧,也挺好看。”
赵老太太立即道:“这匹布的钱我出一半,县令大人是个好官,日子过的也挺不容易的,鸡蛋都吃不上,都是可怜人……”
程弯弯有些失笑,没有拒绝。
刚刚老太太卖粮食得了二两银子,这银子听着挺多,其实根本不禁用,家里十二口人买布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买点肉买点盐,钱跟流水似的……一年下来,要是能纯攒下来二三两银子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虽如此,拿出几十文钱给县令大人的儿子买布匹,勉勉强强在老太太的承受范围之内。
程弯弯给程昭和沈正选了同样价位的布,这两人是读书人,确实该穿好一点。
她那几个儿子天天在村里忙活,买这么好的布料估计也是压箱底舍不得穿,她照旧买的是粗布,用来做外衫,然后买了一点细麻布,细麻布价格贵一点,六文钱一尺,适合做里衣,还得买做鞋子用的布料,再买一些针线……七七八八加起来,去付账的时候,总价是七百多文钱。
赵老太太心疼的直抽抽:“乡下人皮粗肉糙的,粗布就成了,买细麻布干啥子,这不是平白糟蹋钱吗……”
一百银子确实是多,但买地就花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三个大孙子要娶媳妇,等肚子里的娃儿生下来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过日子不能这么过,得省着一点花,银子要用在刀刃上……
程弯弯不理会老太太扭曲的面容,十分痛快的付了钱。
以前不敢这么花,是因为没有摆在明面上的钱,现在她有钱了,哪能继续抠抠搜搜。
人生四大事,吃穿住行,穿是摆在第二位的,眼看着天气渐渐凉下来了,孩子们连一件像样的秋衫都没有,夏天穿草鞋没事,到了秋天就得换成布鞋,人从脚下寒,不保护好双脚,浑身上下都容易生病。
从绣坊出来,赵老太太开口道:“好不容易来趟镇上,我去肉铺割一斤猪肉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你也一道去吧。”
程弯弯捂脸,老赵家十二口人,才买一斤猪肉,一人两口就没了。
还不如不出那一半的钱,全拿出来给孩子们买肉。
', ' ')('不过老太太视县令大人为父母官,爱屋及乌心疼沈正,她还是不开这个口讨人嫌了。
再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商城储物功能,一千两银子才能开放,好不容易秋收完了抽出空来镇上,就是为了解决这一件头等大事。
程弯弯开口道:“娘,你去帮我也带两斤肉,我去杂货铺买点粗盐啥的,再到处闲逛看看以后可以做啥小生意,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口汇合。”
赵老太太知道这个大儿媳心中有成算,冰粉生意做不成了,心中应该有了其他念头。
老太太叮嘱道:“花钱的时候别露白,小心被人盯上。”
程弯弯用力点头:“我都知道的。”
两人在绣坊门口分开。
程弯弯早就把平安镇摸熟了,她知道哪里是闹市,也知道哪里鲜少有人经过。
她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点开商城,进入一家专门卖古装的服装店……
获得空间储物功能
平安镇典当行。
街上的铺子大多是单门面一间房,典当行独占三间,算是很大的铺面了。
在这年成不好的时候,前来典当东西的人特别多,大多是典当首饰,将一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手镯扳指什么的拿来当掉,一些觉得自己会翻身的人会活当,而对未来无望的会选择死当,死当价格高一点,一锤子买卖。
因为来当铺的人多,店里的掌柜小二也是眼高于顶,价格压的很低。
上回程弯弯就来过一次,当的是原身丈夫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根银簪子,典当行出价一百文钱,被她拒绝了,那根簪子至今还在柜子里锁着。
程弯弯从门口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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