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死了好几只,三娃家的鸡也有病死的。”三娃就是刚才那个男孩。
“那就对了,我刚才初步看了一下死鹅的症状,我认为它应该是被鸡传染了,感染了鸡瘟。”
“啊?鸡和鹅都不是一个祖宗,鹅还能感染鸡瘟?”旁边有人插话道。
“是不是一个祖宗的先不说,只要鸡和鹅是在一块混养的,就有可能会感染,不光鹅,鸭子也有可能,病毒在家禽之中都有可能传播。”
村里人听了何兴家的话,将信将疑,这里是北方,水源不比南方,平时还是养鸡的人家多,他们村因为有个池塘,养鸭和鹅还算多的了,但比起鸡还是少数,也一直以为鸡瘟只在鸡之间传播。
何兴家见他们不太相信,决定换个更能接受的方式。
“你们想啊,鸡和鹅每天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对,亲如姐妹……”
“那死的鹅是公的。”还是那个叫三娃的男孩插话道。
“咳”何兴家咳了一声,他也是被自家的俩母鸡洗脑了,这孩子真不可爱,随后改口道:“……情同手足,自然是有可能相互传播病毒的,只是相比起鸡和鸡之间,鹅没那么容易被传染罢了。”
村里人恍然大悟,原来鸡和鹅感情太好,病毒也能突破物种了,看来不能让它们天天在一块。
何兴家成功阻止了“鸡鹅相恋”,又给村里人普及了一下鸡鹅感染后的症状,以及相关的防疫知识这才离开了。
经过这两天的走访来看,目前鸡瘟的疫区还在南平公社的范围内,但是已经在向外扩散了,还是得抓紧控制,省得波及范围更广。
何兴家把他所了解的情况,都跟高站长和杜师傅汇报了一下,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药物去治疗鸡瘟,还是得以预防为主,切断传播源,所以他想去跟公社领导沟通一下,高站长和杜师傅也都表示了支持,让他全权负责这件事。
时隔两个多月,何兴家又见到了公社书记,只是这回身份已经不同了。
“你是大岗村那个……”
“何兴家。”
“对,小何,不错呀,能留在县里畜牧站工作,当初我就挺看好你,咱们公社多出几个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公社书记见到何兴家还挺高兴。
何兴家也没耽误时间,把现在鸡瘟的扩散情况说了一下,想让公社帮忙把家禽防疫普及下去。
公社书记思考了一会儿,对何兴家说:“这样吧,小何,我们的人毕竟不专业,我把各个村的生产队长召集过来,你给他们来个家禽防疫讲座,再让他们回自己村子传达给村民怎么样?”
何兴家想了想就答应了。因为考虑到很多村里人文化水平都不高,他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讲解的,要保持鸡舍卫生,夏天注意通风换气,冬天注意保暖。尤其提到家禽都有可能会被鸡传染,所以最好分开饲养,省得它们跨物种“相恋”。
还有染病的鸡最好都烧了,不要食用,知道肯定会有人舍不得烧给吃了,何兴家索性把刘小海食物中毒的事拿出来说了说,意思是你就算吃了,也得消毒干净了才行。
这么一番宣传下来,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起码鸡瘟没有再扩散,也慢慢控制住了,为养殖业挽回了不少损失。要知道以前每次闹鸡瘟,情况都比这回严重,所以书记表示要对最早发现这一情况并作出应对的何兴家进行奖励。
第23章.奖励
何兴家估计书记所谓的奖励就是发个奖状之类的,他在公社这两天也算是对这儿有些了解了,公社以前发的奖励都是什么“优秀养猪生产队”、“优秀拖拉机手”之类的。
何兴家代入了一下,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要个“优秀鸡瘟防治队员”的称号。所以他想了想,下班时专门等在了公社门口。
“白哥!”没一会儿何兴家就等到了想见的人,白哥是公社书记的秘书,何兴家在公社搞鸡瘟防疫讲座这两天和他也有些交情。
“小何,你怎么在这儿?”
“白哥,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何兴家见白秘书有些迟疑,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就是我在公社这两天,觉得咱们俩挺合得来的,想一块聚聚。”
白秘书听何兴家这么说,考虑了下就答应了,这小何是个脑子灵活的,现在又在县里畜牧站上班,以后指不定到哪一步呢。
这回没得选,他们只能来镇上的国营饭店了。何兴家要了瓶酒,点了几个肉菜,两人一阵推杯换盏,关系倒是真的拉近了不少,白秘书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何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的兄弟一定帮你。”白秘书也不是个傻子,知道何兴家不会平白无故请他吃饭。
“是这样的,我有个对象,是我们村的知青,京市的高中生,你看咱们公社的小学还能进人吗?”何兴家斟酌地说道。
白秘书沉思了下,倒是没一棍子打死。
“这公社的学校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你对象条件是够了,进不进的去还得看书记怎么说。”
“那就麻烦白哥替我说说呗,不用非得是正式的,临时的人员就行,不管成不成的我都领白哥你的情。”
“那行,我试试,你等消息吧。”
隔天上班,公社书记果然向白秘书征询道:“你看给大岗村的小何一个什么奖励比较好?”
白秘书给书记倒了杯水,斟字酌句道:“我听说小何正在给他对象跑工作的事,他对象是京市的高中生,他好像想让她进咱们公社的小学。”
说完白秘书观察了下书记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才继续道:“说起来小何也是从咱们公社走出去的优秀人才了,那时候他去县里培训的时候,您还给他们做过动员呢,这才没多长的时间,他可成县里畜牧站的工作人员了,好像还挺受领导重视。”
书记沉思了一下说道:“小何在这次鸡瘟的防治上确实表现不错,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了挺好,你先去给他发个‘优秀队员’的表彰。”
白秘书答应下来,正准备出去,又听书记问道:“你刚才说他对象是京市的高中生?”
“是的,是个知青。”
书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两天,何兴家的奖励就发下来了,他见称号是“优秀生产队员”,松了一口气。而因为何兴家表现优秀,程茵年后就可以去公社小学教书的事也随之传来。
大伙听说了以后,心思各异。
张大妮就忍不住说起了酸话:
“小四这以前公分都挣不了几个的,如今都成了优秀生产队员了,你大哥这勤勤恳恳,在地里从早干到晚的什么也不是,我算看明白了,这人啊就是不能太老实。”
何兴家瞄她一样,笑眯眯道:“大嫂,这和老不老实没关系,我公分虽然挣得不多,那是因为我不擅长种地,我如今在合适的岗位上,不就做出成绩了。再说了,你光看我如今得了奖励,我因为鸡瘟的事,十里八乡快跑断腿了你怎么没说。”
张大妮小声说道:“你不是有自行车,还能跑断腿!”
“你嘀咕什么呢,小四得了奖励是他的本事,你少在这儿泛酸。”李二英接话道。
张大妮被训了很是不服气,眼珠一转,又煽风点火道:“小四对程知青可真是没话说,有工作的机会不说考虑家里人,先紧着人程知青,就算你大哥是个没本事的,还有燕子呢,燕子可也是个初中生。”
何兴家见李二英脸色沉了下来,对张大妮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十分反感。
“燕子是我妹子,有机会我自然会为她安排的,只是这当哥的替妹子操心很正常,当弟弟的没道理还得替哥哥操心吧。”
张大妮听何兴家这么说脸色一变,有些后悔,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得罪他的,没准他在县里真会有些机会呢。
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何兴家专门跟李二英说:“娘,你别听大嫂乱说,公社小学毕竟是教书的,程茵学历高好说一些,燕子的事我会替她想办法的。”
然而李二英关注的重点压根不在这工作为啥给了程茵没给何燕上,只见她略带担忧地问:“你和程知青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啊?”这怎么说到结婚上了。
“这程知青去了公社小学,会不会认识了其他人,不和你好了,这咱们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何兴家无语,这考虑得可真够远的。
“娘,程茵不是这样的人,就算真有这种万一,用一个工作看清一个人也不错。”
可李二英明显并不想有这种万一。
“你和程知青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考虑结婚了,她虽然家人都不在这儿,咱们也不会亏待她。”
何兴家觉得自己和程茵实际上并没处多长时间,但是现在人不跟后世一样,光谈恋爱就谈个五六七八年,这会儿很多人都是相亲后见个几面就结婚了。谁要是光处对象不结婚,别人一准觉得你在耍流氓。
所以何兴家也没反驳李二英,只是说自己心里有数。
村里人结婚都早,何兴家穿来时原身已经20了,之所以还没对象就是因为那时他在婚恋市场上一点不吃香,自己都养不活的大小伙子,就算他长得不错,村里的大妈大娘们也看不上他。
知道这奖励的事后,那些有闺女的婶子们是后悔的捶胸顿足,只恨没趁他没对象的时候把自己闺女说给他。早先谁能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何兴家不光自己在县里有了工作,还能把对象也弄到公社小学去。
如果说这事村里人只是遗憾扼腕几句,知青点就不一样了,就连潘晓晓都忍不住羡慕程茵,更何况周红、席月月。过完年她们还得在地里苦哈哈的种地,程茵却能舒舒服服地去公社小学教书,不说女知青,男知青心里都有点失衡。
尤其是席月月,如果程茵只是运气好找个好对象,她虽然嫉妒也无话可说,可现在她觉得这完全就是她一手促成的,每每想起当初那个传言,她都怄得要死,完全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原本知青院里最不“正常”的人属周红,她心眼小,整天不是酸这个几句,就是讽刺那个几句,要么陈阳不喜欢她呢。周红也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可她最近觉得席月月比她还不“正常”,天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怎么搭理人不说,还阴森森的。
这天下工,干完活大家都回去了,就席月月磨磨唧唧地不知道在干嘛,周红以前还会和她一起回去,现在也不乐意等她,就和大家一起走了。
冬天天黑得都早,等席月月往回走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啥人了,走在半路上迎面来了个人。席月月一看是村里的混子刘小海,不由面漏嫌弃之色,想要绕过他走,搁在过去她不会做得这么明显,还是近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刘小海刚和狐朋狗友吃完酒回来,本来没注意席月月,结果见她这么明显的躲避之举,又一脸嫌弃的样子,心想你以为自己是谁呀,还敢瞧不起我,索性直接拦在了席月月面前,不许她走。
“席知青,这么晚怎么自己一个人呀?”
“关你什么事,滚开!”
刘小海闻言一怒,看着席月月嗔怒的样子,目光一闪,突然又有些心猿意马,这丫头虽然干巴瘦,但长得还行。
席月月看刘小海不说话,但还挡着路,不耐烦了,推了他一下,想要离开,刘小海被这一刺激,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直接按着她倒在了旁边草丛里,想要占她便宜。
等席月月反应过来后,吓坏了,想要挣脱又挣脱不开,被他捂着嘴又喊不出来,慌乱中在地上摸到了一块石头,照着刘小海的头上砸了过去。
刘小海本就喝多了酒,让她这么一砸直接晕了过去。席月月挣开他,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凌乱的衣服迅速跑了,直到隐约能看见知青院了才松了口气。
快到门口时她才看到院门口站着两个人,是何兴家跟程茵,今天何兴家休息,又来帮她干活了,下工时两人一起走的,不知道去哪儿转了一圈刚回来。只见何兴家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程茵笑个不停。
那笑容落在席月月眼里无比刺眼,她指甲戳破了手心感觉疼了才回过神,整个人反而从这一系列事情中冷静了下来,脑中有一个疯狂的计划跳跃着。
她又看了程茵一眼,整了整衣服,往院子里去了。
第24章.算计·?
大岗村今年的收成不错,牲口棚的猪养得也挺好,大伙都觉得能过个丰收年了,还没到日子村子里已经有了几分喜气。
要说唯一的不和谐就是辛寡妇已经连着在村口骂三天了,原因是她的儿子刘小海三天前的晚上被人伤了头,晕倒在路边,要不是辛寡妇看儿子那么晚没回去,出来找了找,只怕刘小海要第二天早上才能被发现。
刘小海头上的伤并不重,但现下可是冬天,要是真在外面昏迷一晚上,还能不能有命在都不好说。饶是如此,刘小海回去还是发起了高烧,差点又被送到县医院急救。
这三天刘小海吃了杨老头的药,一直昏昏沉沉的,就算清醒时也不说是谁打伤了他,把辛寡妇急得不行。她索性就跑到村口,把她想象的那个伤了刘小海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搞得全村人都不想去村口了。
等到刘小海病好了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席月月算账。他是没告诉辛寡妇是谁伤了他,主要是怕辛寡妇再闹得人尽皆知,那天他只是喝多了酒一时冲动,那席月月万一鱼死网破把那晚的事说出去,回头再去告他个耍流氓怎么办。
但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他可是差点把命都搭里头,这女人可真够狠的,他可还在路边晕着呢,也不知道去叫个人。
刘小海专门等到席月月独自一人的时候拦住了她,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席月月看到他既没有惊慌害怕,也没有厌恶鄙夷,反而温声软语地给他道了歉。
“小海哥,真是对不住了,那天晚上我太害怕了,才失手把你打伤的,这些天我特别愧疚。”
刘小海一懵,来时的满腔怒气先泄了一半,但他感觉这发展不太对劲儿,就算自己是来算账的,他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这席月月怎么是这种态度。
“你这娘儿们,老子都晕倒在路边了,你都不知道去叫个人。”
“我不是怕人发现吗,当时那种情况,万一村里人去报警怎么办,后来我看到辛寡妇去找你了。”
刘小海闻言这才息了火,只是看席月月态度绵软,越发“得理不饶人”。
“就算是这样,老子可是被你砸伤了头,你必须得赔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