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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宋迟已经在亚索背上睡了过去,嘴里还时不时咂摸一下,漏出一两个‘饿’字。
“啊,是二皇子!是二皇子回来啦!”
一声响亮的童声将宋迟从梦中惊醒,紧接着外界的声音渐渐的传了进来,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天空似乎没有那么黄了,“到了啊?”
她发出的声音很小,亚索也没怎么听清,只是下意识回了句,“我们到城镇了,你在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找吃的。”
亚索找了个就近的老乡家安顿,一停下来就连忙道,“劳驾,老人家,家里可有吃的,我这位朋友……”
老人大概在一百三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腰背微弯,布满皱纹的脸上不见愁苦,反而带着知天命的安稳柔和。
“二皇子请稍等,家里有刚做好的天蝎肉糜,二皇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先用一点吧。”
亚索连忙道,“那就请给我们一点,感谢您。”
老人连忙摆手,乐呵呵的去端了一碗浅黄色的浓稠液体给亚索,亚索又道了声谢要喂宋迟,这会儿已经清醒的宋迟连忙避了过去,难得不好意思一回,“我自己来吧。”
颤抖着手接过那褐黄的土碗,宋迟瞅了眼里面的东西,眼睛眨了两下,略微嫌弃。
“小姑娘,可别看这东西不好看,吃着可香了,这是用咱们这里最好的黍米研磨成粉,加了熏菜、天蝎肉末做的,这熏菜啊,可是外面吃不到的,只在咱们星球才能生长,天蝎肉也是我家小孙孙去雪山上捉的,纯天然无污染,你尝尝看。”
宋迟抬头看了老人一眼,老人乐呵呵的笑着,她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闭眼闷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又闷了一口,“好吃!”
黍米软糯香甜,熏菜自带清香,不涩口还有点滑嫩,最棒的就是里面加的天蝎肉,天蝎肉本身粗糙,口感不好,但在被切成颗粒状后就变得松散有嚼劲,正好综合了黍米软糯的口感。
宋迟甚至在这么一碗平平无奇甚至略丑的糊糊中吃出了幸福的感觉。
可不是嘛,这里环境这么艰难,可人们依旧能用仅有的食材做出让人流连的美味,这就像是对坚苦岁月的无声对抗和对美好生活的致敬。
一碗糊糊下肚,宋迟感觉身体的力量略略回升,但感觉还是不够,不停的用勺子刮着碗底。
看得一旁的夏佐和亚索禁不住望向了一边,非常想要在此刻撇清关系。
老人倒是高兴,“姑娘喜欢,我再给姑娘盛一碗。”
宋迟眼睛一亮,速度飞快的将碗递了出去,“谢谢您~”
声音清甜犹如被甘泉水泡过一样,听得夏佐心里又酸又涩,他给了那么多吃的也没见她用这种调调跟她说过话啊。
就这么一碗一碗的,宋迟把人家老人熬的一锅全吃了个干净,看得一旁辛辛苦苦捉天蝎的小孙孙眼泪都流下来了,他捉了大半天的蝎啊,还没尝到味就被这个大胃王给全吃了!
呜呜呜~
小孙孙扭头就扑到了自家爷爷的怀里,眼泪哗哗的流。
弄得宋迟怪不好意思,刮干净碗底最后一点,也没好意思再说饿。
再给了足够的星币又送了不少陶艺后,和附近人换了些干粮他们这才重新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亚索:是时候努力挣钱了,否则我的星球就要易主了!
不知名小孙孙:我的天蝎肉糜!呜呜呜呜呜,我那么大一锅天蝎肉糜,说没就没了!
宋迟:嗯,我似乎找到革命根据地了,好吃,吧唧~
或许是天蝎肉带来的能量足够, 他们走了半天也没见宋迟再喊饿。
可新问题又来了,踩着脚下的黄土,宋迟还是没忍住吐槽, “没有车,你们连路也这么差吗?”
竟然还是最原始的土路!
这让她想起了某位著名作家曾经说过的话——这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通往中央城的必经之路就是这样的!
这还是城市与城市之间,这要是城市和乡村之间, 怕不得还要带个砍柴刀才行, 边走边砍, 说不得还能来个烧烤啥的。
想着,宋迟摸了摸肚子, 好像有点饿了。
亚索瞟到她的动作,不知道她怎么又联想到了吃的,立刻转移注意力,回她, “我们倒是想修, 可没人也没钱, 根本修不起来, 而且我们星球人少,修了也是浪费。”
“浪费?你怎么会有这种落后的想法。”宋迟满眼惊奇的看着他, “要想富先修路,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亚索没出声, 旁边夏佐连忙给自己二哥找补,“不是我们不想修,是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修,你也看到了,这里基本只有老人和小孩, 但凡上了二十岁的青年人都很少,这样的情况我们拿什么来修。”
宋迟沉默,这也确实是,大概是因为真的太过贫瘠,这里的青壮年们都离开了家乡,去到了别的星球谋求生存,只留下老人和小孩
', ' ')('守在这里。
“说起来也是我无能,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白白承受了他们的供奉。”亚索叹息一声,满眼苦涩。
“二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夏佐安慰他。
这里的民众对亚索确实非常爱戴,这一路走来,上至一百岁下至五岁,但凡见到他都是满脸欢喜,特别热情,就像是见到了他们的希望回家一样,带着满目的崇敬,恨不得奉上一切。
“你就不担心自己吗?”宋迟好奇的问亚索。
亚索疑惑,“担心什么?”
“皇室倾轧,你父亲的猜忌,兄弟姐妹的不满?”宋迟的记忆中,那些大一点的世家为了权利都是争斗不休的,她不信阿布罗星是例外。
亚索无奈的摇头,“我生于人民,养于人民,自然该奉献于人民,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宋迟不说话了。
当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别人的希望,就会忘记自身,总是想要做到如何不去辜负那些希望,这样的人活得特别艰辛,却也甘之如饴。
亚索就是这样的人,或许他并不是不知道那些权利之争,只是他有更远大的抱负、更看重的东西而已。
“加油,你是最棒的!要实在哪天撑不下去了,你就把星球卖给我,我有钱!”宋迟豪气的一拍胸,满身义气。
亚索抽了抽嘴角,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他怕继续和这样动不动就想买他星球的土豪在一起会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又经过一处城镇,大概是靠近中央城了,这里的房子和建筑设施都要比之前见过的要好,不仅有了那么几分城市的模样,甚至还有了难得一见的饭馆,宋迟也在这里看到了拉稀几个年轻人。
几人在这唯一的饭馆里坐下,点了一堆吃的,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听着几个老者在哪里聊着八卦。
“听说隔壁守护星蓝煞星的虫洞好像又松动了,你说这是不是又要和虫族开战了啊。”
“说不好,这沾了个蓝字就是不吉利,你看好好一个蓝星说毁灭就毁灭了,这蓝煞星,多个煞字吧还专煞自己,这虫洞都堵多少回了,这回这个还没有十年吧,真是的,一开战,我们也没得好果子吃,不行,我得让我家老婆子藏点粮食才行。”
“哎呀,我说你们慌什么,神使的神谕不还没传下来嘛,万一神使占卜后说屁事没有呢,你不白忙活。”
“说的也是哈,神谕没下来我们就先等着吧。”
“唉不是,我怎么听说神使离开神庙了?”
“这不能吧,神使可还没满十八岁呢,大长老会让他离开……”
八卦渐渐偏离,没了有用的信息,宋迟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看了眼夏佐,见这家伙丝毫没有身为八卦中心人物的自觉,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还时而不时附和两句。
“我说,你就不怕身份暴露?”宋迟忍不住道。
夏佐笑得开心,“不怕啊,他们又没见过我。”
“那万一他们占卜发现你就是神使呢?”宋迟听格兰说过,阿布罗星的人特别喜欢占卜,日常没事就算一算。
夏佐瘪瘪嘴,“你别听外面的瞎说,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什么我们上厕所都要占卜,那根本就是谬论,占卜是要靠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行的。”
“再说了,真有这么厉害,那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贫穷吧,你看沿途走来有几个人没事就抱着个龟壳占卜的,就几个小孩子没事在那玩玩,老人家除了劳作就是晒太阳,才不会干这种事呢。”
“我怎么听你言辞之间不是很尊重你们的占卜活动啊。”宋迟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夏佐立刻炸毛,“你别瞎说啊,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了,我就说你们外面的人都把我们妖魔化了,我这不是在告诉你事实吗。”
“行行行,是我们的错,但你也不能矫枉过正吧,别到时候传出个流言说,你神使都不尊重神谕,到时候被有心人利用,你可就惨了。”
亚索点头赞同宋迟的话,“宋小姐说的对,夏佐,你也是快满十八岁的大人了,平日说话还是注意些,尤其这两年……”
说道这里,亚索住了口,却勾起了宋迟的好奇心,她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盯着亚索,“这两年什么?”
亚索摇头,笑了笑,“没什么,这两年夏佐就要成年了,满了二十岁就有独立的行事权利。”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宋迟眼珠子一转,突然兴奋道。
夏佐警惕的看着她,亚索不明所以。
宋迟趴在桌上,压低声音嘿嘿一笑,“你是不是被人排挤了,有人想要在你二十岁前干掉你,然后取而代之!”
‘啪!’夏佐愣了一下,一巴掌糊她头上,白眼一翻,“胡说八道!”
宋迟揉了揉并不疼的脑袋,不满道,“我怎么就胡说了,你们神使不是拥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至高权利吗,那我要是皇室中人,我肯定不爽,铁定要想个办法除掉你。”
', ' ')('“神授君权自古以来都只是那些当权者用来蒙蔽民心的武器,怎么可能真的让神权凌驾在他之上。”
夏佐看向亚索,亚索沉默不语。
夏佐瞪了宋迟一眼,“有些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们这里的情况和你们外面不一样,等你去了神庙你就知道了,神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替代的。”
宋迟瘪瘪嘴,她也就是提个醒,这沿途走来,虽然看到的不多,她却渐渐的感觉到这个星球在治理上的维和感。
神权和君权从来都不可能共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过既然当事人觉得没什么事,那她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闲聊之中,菜也慢悠悠的上了上来。
开吃之后,宋迟便没在开口说话,她一安静,夏佐和亚索都同时松了口气。
宋迟太敏感了,甚至还没有正式接触他们的政治体系,就已经看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如果宋迟知道他们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告诉他们,这都是经验啊,老祖宗用几千年的血泪史告诉我们的经验!
读史让人明智啊!
吃完饭,天也黑了,不好赶路,他们便决定在这里住一晚。
鉴于平日没什么人经过,每个城市又要有个标配,于是这里也就象征意义的开了个小旅店,就在饭店旁边,没几步路就到了。
虽然没人,床单被套也还算干净,可这里几乎没有电子设备,宋迟在据说最好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实在没发现什么可以助眠的东西,就干脆打开智脑给宋忆江和格兰各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过去。
随后便开始浏览起星网上的动态,在看到一条标有大红‘爆’字的新闻时满怀好奇的点了进去。
随即她立刻翻身坐起,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死死的盯着那条新闻上的配图,黑色的眼睛渐渐染上了赤红的光。
主星上,格兰脑中突然一阵刺痛,他立刻中断了手中的事,控制着精神力进入到手腕上一个黑色的金属手环上。
手腕处一阵灼热传来,宋迟缓慢的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传来灼热的地方,眨了眨眼,眼中红色消退,瞬间恢复清明。
她抿了抿嘴角,按着心口,自言自语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这么容易受刺激,不就是一张图吗,等着,我会给你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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