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担忧地抬头看了一阵, 还是没瞧出有何蹊跷, 按照书中剧情,这个遮阳篷会落下一根竹篾,并且砸到了女主,但是眼下女主不在这里,这一根竹篾还会落下来么?况且,她如今见到了实物,确实有点想不通,这么结实的遮阳顶如何会单单落下一根竹篾,恰恰好砸到女主?
难道是古早玛丽苏的套路就像你妈打你,从来不讲道理?
若真是落下东西来,究竟什么时候落下来,她推着李佑白怎么个跑动方法?
周妙默默算了一下距离,往西侧跑,其实能最快地脱离这个落下的范围。她先前希望李权来,也是出于这个顾虑,毕竟李权出身行伍,怎么都比她这个细胳膊细腿的跑得快。
李佑白顺着她的视线也抬头望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周妙回过神来,低头见他手中又捧了一颗木球,笑道:“没看什么,殿下既已执球,速战速决罢。”
李佑白转回眼,弯下腰身,又颇为随意地推了一把第二颗木球。
他这一副心不在焉,全然敷衍的模样,谁都能瞧得出来。
曹来立在露台檐下拐角处,他所站的角度,能将篷下李佑白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方才他虽只仰头望过那么一眼,却令曹来紧张不已。
这已是第二球了,再不能耽误了。
曹来手中一翻,袖口处露出藏于其间的袖箭,不过掌宽,比寻常的袖箭更为小巧,不易被人察觉。他瞄向了篷顶的接连处,那一处有数支铁签托举了整个遮阳顶,只需打折其中一支,顶部便会支撑不稳,坠下重物。李佑白若无察觉,避无可避,为了脱身,他那腿伤究竟是真还是假,一试便知。
场中木球翻滚,球身之上的腾龙纹饰随之旋转,宛若腾龙盘旋游走。
李佑白看上去并未用力,可那木球滚到木桩前,速度也未减弱,一连击倒了九支木柱,砰砰砰数响齐发。
砰!
遽然一声大响,巨大的遮阳顶顷刻颤抖不止,中间的支架剧烈地左右摇晃起来。
周妙抬头一看,不是说好只是竹篾掉落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整个顶都要塌了!
她来不及多想,只得拽住了木轮车的手柄,往西侧速速退去。
可那篷顶铁签被曹来的袖箭击折了两枚,再不堪重负,穹顶轰然下落。
“殿下!”
“大哥哥!”
遇此惊变,四周叫喊声此起彼伏。
曹来放箭过后,旋身隐入了檐下的甬道,疾走数步,透过道中气孔窥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佑白,只见篷顶落下前,他也并未起身,而他身后推着木轮车的女郎,先是一路疾退,但见大势已去,来不及再退时,她转而拉住了李佑白的手臂,扯过他滚到了地上。
曹来还欲再看,遮阳顶的竹篾悉数落下,溅起飞烟一片。
劈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场上只余七零八落,层层叠叠的竹篾,犹如矮丘。
“殿下!”
李权疾奔而去,而琉璃宫中的卫戍也自四面奔来,众人急急地挑开竹篾碎屑,方见那木轮车已被翻倒,成了一个三角,高背倒扣而下,遮挡住了其中二人紧要的头颈处。
周妙被扬起的飞屑吹得灰头土脸,但好在似乎并未受什么重伤。
灰尘落尽后,她才睁开眼睛,顿时与李佑白四目相对。
“殿下,受伤了么?”
她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臂,狭窄的缝隙间,两人相去咫尺,近乎合抱之姿。
李佑白深深地看她一眼,她的眼中黑白分明,却不见惊惧。
先前若非周妙,他亦能起身而脱身,不过当她拉着他滚落在地时,李佑白旋即回过神来,此顶坠落,或是偶然,抑或是有心人有意试探,他因而任由周妙拉住了他,而她又飞快地将木轮车翻倒,险险罩住了二人。
“未曾受伤。”李佑白答道。
“殿下。”
周妙眼前忽地一亮。
卫戍挑开大半竹篾,李权小心翼翼地移开了遮住二人的木轮车。
周妙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拍裙上的木屑。
李权伸手扶住李佑白,将他扶回了木轮车中。
“殿下受惊了。”
见到李佑白,赶来的卫戍半跪了一地。
李佑白看上去并不狼狈,他发顶的玉冠尚还齐整地竖着,唯有黑氅上落了细灰,深衣袍角隐见褶皱。
他的目光扫过一圈,落到周妙脸上,沉声问道:“你的帷帽何在?”
周妙适才惊觉,四周确确实实亮得有些不同寻常。
她的帷帽早在刚才便滚落了!
周妙着急地四下张望,地上乱糟糟得全是竹片碎屑,哪里还找得到她的帷帽。
看台上的人惊魂甫定,见李佑白竟毫发无损,目光不由转向先前那个神秘的不露面目的女郎。
乍见她的样貌,人群中便有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