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竹脑中飞快回想着到底是哪一处出了差错。
先前于宝华殿内,庆王欲入殡宫拜祭,却又害怕,只央求了李佑白与他同往。
进入殡宫的地道幽深,简青竹便推了李佑白入内,其余宫人皆留在殡宫之上。
燃了香炉之后,不过叙话一阵,庆王与大殿下饮了一盏茶,大殿下却突然咳血,脉象虚弱,像是中了毒。
可那一壶茶……
简青竹呆呆地望着桌上的茶壶,二人先前饮的茶分明是出自同一个茶壶。
怎么会?如何会?只有大殿下中了毒?
庆王依旧嚎哭不已。
简青竹伸手又探了探李佑白的脉象,却听他低声道:“阿果,别哭了。”
话音将落,庆王果真停止了啼哭,开口问道:“大哥哥难受么?”
李佑白抚胸,声音低沉道:“难受极了。”
庆王歪了歪脑袋,问:“真的么?”
李佑白不答反问道:“阿果的锦盒是谁给你的?”
“父皇给的。”
李佑白以指腹轻轻擦去了唇边血迹,似笑非笑道:“我不信。”
可是将擦去的唇边,却又涌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简青竹立时大惊道:“大殿下!还是先行出去,方好医治。”
庆王大喊道:“不许走!”
简青竹皱紧了眉头:“为何?”
恰在此际,头顶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滞重的闷响,像是有人合上了问仙宫与殡宫之间的石门。
“你!”简青竹气急,捉过庆王的手臂,道,“真是你!”
庆王被她扯到近前,挣扎了起来:“你放手!”
简青竹不放,庆王伸脚踹了踹她。
简青竹被他踢得小腿生疼,不禁抬起手来。
庆王大叫道:“你敢打本王!”
简青竹终是不忍,放下了手,正欲开口,却听身后的李佑白一声闷哼,脸色愈发青白。
她着急回身探他的脉搏,却被他抬袖闪过,他的目光郁郁,直直望向庆王,又问一遍:“阿果,你的锦盒是谁给你的?”
第78章
庆王硬声道:“是父皇给的!”
李佑白沉默了下来, 五指紧握扶手,指节握得发白。庆王瞪大了一双圆眼,滴溜溜一转, 问道:“大哥哥把父皇的大印藏到哪里去了?”
李佑白抬眼,眼中晦暗不明,他将一抬手,庆王立刻跳开了数步。
他笑嘻嘻道:“大哥哥捉不到我。”
李佑白手臂状似无力地垂下, 庆王一看, 快步跑到棺椁后, 忽道:“捉迷藏好无聊,我不玩了。”
简青竹正觉古怪,却见庆王拉着一人的手自棺椁后转了出来。
那人身影高大, 披头散发。
她吓得后脖一凉, 定睛再看,庆王拉着的竟是孟仲元!
“是你!”
他眼尾下垂,皮笑肉不笑道:“大殿下, 别来无恙。”
李佑白面露惊讶,继而笑道:“难怪外面天罗地网都捉不到孟公公, 原是躲在了宫里。”
孟仲元面有得色道:“狡兔尚且三窟,越是眼皮地下,越是不易瞧见, 咱家可是向大殿下学的呢。”
他缓步走来, 迎着烛火, 适才看清, 他身上竟也着了白衫, 身无矫饰。
他停至李佑白身前数步开外, 沉声问道:“大殿下, 玉玺在何处?”
李元盛崩逝的消息甫一传进宫中,宝华殿便被宫人落了锁,可郭连带人找来找去,将宝华殿翻了个底朝天也始终没找到玉玺。
李佑白道:“新帝继位前,玉玺理应交予门下二位仆射代为保管。”
孟仲元冷哼一声道:“大殿下何苦蒙我,他们有没有玉玺,大殿下难道不晓得?”
李佑白缓缓地眨了眨眼,不答反问道:“盘云山的“义士”到了北城门外,孟公公按捺不住了么?”
孟仲元既已现身,李佑白能够猜到,他倒不惊讶。
他的银钱是保命之财,保的便是李元盛翻脸不认人,他犹能自保。自狱中脱逃后,他便躲进了宫中,如今李元盛如今死了……
他大笑了两声:“天子崩逝,咱家自要来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