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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只闪了一秒钟,我就在心里唾弃自己,虽然他不是个东西,我也不能不做人啊!
我跪在他身旁,把他上半身先扶起来,灌给他一些水,再慢慢轻抚着他的咽喉处,好让药丸能被自然吞咽下去。既然他随身带着药,应该就是针对这种发病的情况,吃了药,那就没事了,吧?
我搂着他的肩,另一手贴在他左胸口想感受一下他还有没有心跳。
衣服太厚了,完全感觉不到。
我想也没想,就把手从他层层衣领里伸进去,贴着皮肉,摸到他左胸口上。
初夏天气,我都时常觉得闷热,他还穿这么多层衣裳,而且现在身上的温度也凉得吓人,不过还好,心跳还是有的,应该不会死的吧?
“侯爷……”远处有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我听见声音像是司徒瑄贴身伺候的小厮疾风,便高声唤他,“疾风!我们在这儿!侯爷昏倒了,你快去喊大夫!”
疾风听到声响,立马快步跑了过来,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才道,“小的这就去请孙大夫来!还请夫人在此照看着。”
“我知道的,你快去!”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司徒瑄开口,“不能在这儿……”
他双眼还是闭着,声音有气无力,却是清清楚楚的。
疾风也意识到了什么,便对我说,“小的这就将侯爷搬到书房去,还劳烦夫人去请一下西院的孙大夫。”
“好。”我松开手,将司徒瑄交给他,起身往外走去。
司徒瑄应该是不想让这地下室曝光,我一边想着,一边到了外面,院子里的下人听说我要去找孙大夫,还有些纳闷,又听我说侯爷不舒服,更是意外。
看来司徒瑄刚才确实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了门,又不知怎么悄悄回来一直待在书房地下室里。他连侯府的人都防着,是在图谋什么?我来不及多想。
孙大夫被请了过来。原本以为专门从外面请来做府医,给司徒瑄看病的大夫应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神医,没想到这位孙大夫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很是年轻。
司徒瑄这会儿被安置在书房边的卧室里,孙大夫问诊之后,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我在一旁看在眼里,“听说是孙大夫一直在给侯爷调理,侯爷身体不是已经好转很多了吗?今天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呢?”
“回夫人,其实侯爷体内顽症本已得到控制,但病去如抽丝,加之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固本培元本就不是朝夕可成。在调理期间,若是有相冲之物诱发体内沉疴,便会如今日这般凶猛。”
“侯爷忽然心悸,是不是被吓的?”我多嘴问了一句。
孙大夫表情微微疑惑,“心绪变化倒不会有太大影响,据在下推测其中成因可能是食物,也可能是接触到的外物。”
“您的意思是侯爷被人下毒了?”一旁的疾风有些着急。
“倒不一定是毒物,侯爷如今一直在用药调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原本无毒的也可称为剧毒。”
“疾风,那你快去查一查,这两日侯爷用过的东西,吃食,全都查一遍,不论多细小的东西都不要漏下,交给孙大夫来验一验。”我嘱咐道。
“是!”疾风与孙大夫对视了一眼,便先出去了。
“侯爷现在就先按在下之前配的药喝上三服,稳固了病情便无大碍。”孙大夫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让人随他去拿方子取药煎熬。
等其他人出去了之后,我回来查看躺在榻上的司徒瑄。
原来他早已经醒了,还睁着眼睛望着我。
“看什么?你这会儿不难受了?”
“你当真不是玉锦瑶。”他盯了我半天,缓缓才说出这么一句来。
我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若是遇到这种事,只会哭哭啼啼,方寸大乱……”
“你就这么讨厌她吗?哪怕是知道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都不觉得惋惜?”
“这世上日日都有人死去,难道本侯都要一一关心?”他声调还是一贯的冷冰冰。
“可玉锦瑶,她是你的妻子,一心爱慕着你,你就一点都不为她难过吗?”这个男人当真是冷血无情啊,我咬紧了牙关。
“那便是她的命数,早死不一定就是坏事,早日投胎到好人家以后不必被我这种人连累。今日你也见到了,就算是在侯府,不知会从哪里冒出一只鬼爪来要了本侯的命。”他一口气说的话有些多了,气息就有些乱,胸口起伏加剧,声音也变得低沉。
“行了行了,属你最惨。好好歇着吧,别再说话了。”我真怕他说着说着一口气提不起来又昏过去了,便坐到床边,替他顺顺气,手掌在他胸口上来回轻抚着。
所以他之前明着出府偷偷又回来,是做给侯府的细作看的?
他应该是早料到了自己的处境,一早有所安排。
我借用了玉锦瑶的身体,总是从玉锦瑶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也许是
', ' ')('对司徒瑄的不公平,他也是不容易啊。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毕竟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不是你喜欢一个人,别人就非得喜欢你才行。
我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心思里回过神来,并没有注意到司徒瑄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你心里也挺憋屈的。玉锦瑶的离开也许真的是一种解脱……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吓你的。我不是什么野鬼,只不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而已,继承了玉锦瑶所有的记忆,知道她对你的心思,有些替她委屈……”
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见司徒瑄还沉默着,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说的是假话?不相信吗?”
他默默望着我,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怀疑。
我将他喜欢苏眉的事说了出来,又说了一些侯府的陈年往事,这些事很多是玉锦瑶也不可能知道的,除了侯府几位主子不可能外传的。
“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看他震惊的程度,我颇得意。
“你们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在我穿越到这里时,会像碎片一样出现在我脑海里,所以我会知道一些跟玉锦瑶相关的人的事情。”我总不能告诉他,是从一本小说里看到的吧,那这家伙的三观还不得崩塌啊。
“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司徒瑄认真发问,看来他是有些相信了。
“我也不知道。最后的记忆,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某天醒来我就在侯府里了。”这倒是实话,不过有一个让我细思极恐的猜测,那就是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关于自己死亡的记忆自然是不记得了,那样的话,我就是魂穿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所以才回不去了。
这些,也不能跟司徒瑄细说,他不会懂,我也解释不清。
“自那时你性情大变,原来是换了芯子。”司徒瑄喃喃说道。
“既然你已经信了,那我们可以和离了吧?”
司徒瑄抬眼望向我,正色道,“虽说你本人不是玉锦瑶,可现在任谁看,你就是镇北侯夫人。你我若是和离,英国公府那边不好交代,我母亲那一关也不好过。若你以后本本分分,侯府不介意养个闲人。”
“呵呵,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我白了他一眼。
“若你执意要走,本侯还有一个法子,对外说你中邪疯傻了,再请法隆寺的高僧来做一场法事。最后再以弃妇身份把你送去永州的庄子里,让几个婆子日夜看管起来。”他带着笑意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眼神里分明就是“爷干得出来这种事”的意味。
“好你个司徒瑄,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我气得从床边跳起来,刚才还觉得他深明大义呢,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他不过就是气色稍微好了一点点,奸狡本色立刻暴露无遗。
“就算那时你不救,本侯也死不了。”
还有厚脸皮!
真是后悔刚才傻乎乎地还生怕他有事,我瞪了他一眼,“既然这样,我也该回去了。反正侯爷这儿也不缺人伺候。”
“慢着!”
我已经转身了,却被他扯住了袖子。
“你还想干嘛?”我的语气很不耐烦。
“你做事也该有始有终,本侯还病着,身为妻子不该侍疾吗?”
我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呵呵了两声,“现在又认我是你的妻子了?既然你病着,看病有大夫,煎药有丫鬟,妻子能做而别人不能的,是替你……生儿育女吧。”
他表情一怔,好像是没料到我能突然说出这种没遮拦的话,完全不像是大家闺秀。
对他这种结婚之后都没跟妻子同房的臭弟弟来说,我可是交过好几任男朋友的大姐姐。
我坐回床边,俯身压在他跟前,故意贴得很近。他不是不喜欢玉锦瑶吗?那要是我代玉锦瑶把他强上了,也算是替原主出气了。
见他有些紧张,还努力挪动身体想与我拉开距离,我更是得意,干脆压住他肩膀。
“侍疾我就不会了,但是尽妻子的任务,床笫之欢倒是可以试试的。你跟玉锦瑶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圆房,我想她应该也很遗憾吧。”
“你一个女子,说这种话……真不知羞!”
“你现在也知道被人强人所难的滋味了吧。”他越是难堪,我越是开心,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甚至假装要亲他似的,把嘴凑到他脸前。
见他眼中闪过惊愕,脸颊都有些泛红了,我才在心里偷笑。
这时,外面传来两声干咳。
我跟司徒瑄同时扭头,循声望去,便看见宁嬷嬷正搀扶着老夫人站在门口。
我立马从司徒瑄身上弹了起来,站得规规矩矩的,依靠身体记忆赶紧先向对方行礼,“母亲怎么来了?”
司徒瑄也打算起身,被上前的老夫人伸手示意阻止了,“行了,行了,你给我躺好了。听他们来通报的时候,我的魂儿都快掉了。你这身子可不敢
', ' ')('马虎,孙大夫说了半天也没说个清楚,如今都吃的什么药啊?”
我默默退到一旁,让他们母子俩说话,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一样。
等老夫人问候完儿子,外面的小厮刚好送来新煎的药。
老夫人这才望向我,“锦瑶啊,这几天就辛苦你了。瑄儿他身子不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是,媳妇一定会好好照顾侯爷,请母亲放心。”我低头应承着。
“先养好身子,开枝散叶的事,你们还年轻,不用着急。”老夫人临走前特地回头对我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
我眉梢一跳,刚才那一幕落到老夫人眼里,让她把我想成是急色之徒了?
送走了老夫人之后,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明只是故意想逗一逗司徒瑄的,却引发了不小的误会。
身后传来司徒瑄轻笑声,我转头瞥了他一眼,这会儿他倒是有脸笑了。
只见他靠在床头,朝我摊开双手,故意敞开怀抱,“还来吗?”
我端起药碗,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侯爷,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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