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虞卿卿赶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生怕驿丞夫人将自己给认出来。
好在驿丞夫人并未起疑,她每日接待的商客众多,哪能将来来往往的旅人都给记住。
又一想起虞卿卿方才说自己连夜往回赶,连几时关城门都不知,想来真是个不问世事的闺中姑娘,她只当自己一时认错了人,歉意地笑了笑。
驿丞夫人走后,虞卿卿耷拉着脑袋跟着傅景骁回房。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她怯生生地问道。
傅景骁饮了口茶,抬眼看向虞卿卿。
临时借来的衣衫并不合身,轻纱薄裙被她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乌黑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未干的水珠顺着颈线滑落至锁骨,又从锁骨缓缓向下,最后隐没入胸前。
细眉半蹙,眸中含着点点水色,宛若书中那端得楚楚可怜,专门摄人心魂的妖精。
喉结不由地滚动了一下,觉着发干,再次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却已见底。
傅景骁的眸色骤然冷了,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倘若今日,启程的时间再早一些,夜翎驾车的速度再快一些,他定是不会留宿在这间驿馆。
那她追来,找不着他人该怎么办?
她这幅模样,被被人看去了该怎么办?
虞卿卿见傅景骁沉默不语,又紧锁着眉头,误以为自己真坏了他的事,顿时急了,绕过坐在走到他身侧,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
傅景骁侧目,忽而瞳孔一缩。她这身衣衫领口宽大,穿在里头的小衣似是若隐若现。喉咙内的干涩感似是更甚了,他别开眼,嗓音略带了点暗哑:“去帮我倒点水。”
桌上有两个白瓷壶,虞卿卿没仔细辨别,随手拿起一壶倒茶,斟至半满后将茶杯给傅景骁递了过去。
傅景骁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却后知后觉,舌尖一股微辣感泛了上来,她倒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酒!
这个时候喝酒,不是火上浇油嘛。
傅景骁按着太阳穴坐了下了,瞥开眼又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谁叫你来的?你那贴身丫鬟?”
夜羽行事是有些不稳重,这倒是像她的主意。
“不是!”虞卿卿知道羽儿是傅景骁的人,怕他怪罪羽儿,赶忙解释,“不是别人,是我自己要来的……”
“也没人拦着?危险不知道吗?”
虞卿卿不知轻重也就罢了,夜羽竟也不拦着她,真是失职!
“王爷不许怪她!是我自己硬要来的,羽儿拦不住!”
闻言,傅景骁转头,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忽而明了她是知晓夜羽的身份了。
“知道了?”他问。
“嗯。”虞卿卿垂眸点点头。
傅景骁挑眉,觉着有些意外。
她知晓了夜羽的身份,竟不吵不闹的接受了,是不介意自己那么早就开始惦记她?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我想让王爷把这个带上。”
虞卿卿的声音打断了傅景骁的思绪,垂眸一看,便见她手中躺着一小巧的八面锦盒。
“何物?”傅景骁问。
“王爷去荆州,是去查蓉城的事吗?”她压低了声音,试探地问了问。
傅景骁点头:“嗯。”
“能、能不去嘛?”虞卿卿又问,见傅景骁摇头,便将锦盒塞进他手里“这是能解毒的药丸,王爷带上以防万一。”
那日,乔氏血崩难产,她开锦囊开出了个百毒不侵丸。当时只觉着无用,不能救急,不曾想,傅景骁竟派夜翎送来了百年野山参。
母亲与弟弟都平安无事,虞卿卿便把这百毒不侵丸给忘了。早晨忽而得知,傅景骁是要去蓉城治理疫情,她这才把这药丸想起来。
或许,开锦囊时系统便早检测到,傅景骁送来了野山参,而在这之后她最需要的是这枚解毒丸。
傅景骁有那么片刻的微愣,看了看手中的锦盒,又看了看虞卿卿。似是瞧见她眼中似是藏着点点担忧,随即明白过来。
她此番冒雨追过来,不是因为贪玩,只是为了给他送药。
心中一动,甚是觉着欢喜。
下一瞬,长臂一伸,不等虞卿卿反应,便已经将她抱到了腿上。
傅景骁环住她的腰,垂首看向她,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一股淡淡清香,他的眉目一时变得有些深沉,问道:“担心我?”
虞卿卿呼吸微滞,只觉着自己那颗心,在砰砰跳个不停。
她咬着唇,不愿说实话,推了推男人的肩,想从他身上起来。只可惜,男人的手劲太大,掐着她的纤腰,让她动弹不得。
“才没有……我只是……”
一双美目水波潋滟,双颊上的红绯宛若朝霞。
傅景骁的喉结不由地上下滚动,薄唇轻启,声色暗哑:“卿卿……”
虞卿卿瞪大了眼,一瞬间仿佛连挣扎都忘了。
这是傅景骁第一次叫她的小名,从前,总是二姑娘长二姑娘短的叫着,听起来正经,可他人却不正经。
可他现在竟然叫她“卿卿”!
那低沉而暗哑的声音萦绕在耳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缱绻撩人之感,虞卿卿只觉着耳根子烫得厉害,尚不知该如何回话,傅景骁又哑着嗓子开口了。
“先前还觉着无事,可你适才给我倒了杯酒,有些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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