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远听到这话之后,原本淡漠的眼底染上了一次笑意。
他甚至放下了手里的卷宗,看向那伙计,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说。”伙计见裴斯远对此事感兴趣,便殷勤地道:“他带了个小厮,两人一起吃的,余公子看起来胃口不错,吃完了饭还喝了半碗瘦肉粥。”
裴斯远闻言眼底笑意更浓了些。
“对了,他还打包了一份点心呢。”伙计又道。
“不错。”裴斯远笑道:“他想吃什么,你们尽管照办便是。”
想了想,他又道:“若是他要吃包子,记住别弄得太油腻。”
“是是是。”伙计连声应道:“不过……”
“不过什么?”裴斯远面上笑意一淡。
伙计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非要自己付银子。”
“倒是个讲究的。”裴斯远道。
他想了想,朝小厮道:“他带来的点心拿过来我看看。”
小厮忙将点心盒子拿过来,裴斯远打开看了一眼,拧了拧眉。
“你们会做那种糖丸吗?外头包着皮,口感有点嚼劲,里头是桃花酱,味道清甜适中,吃多了也不会积食或者反酸。”裴斯远道。
伙计忙道:“裴副统领想吃,定是能做的。”
“做好了送到余府吧。”裴斯远道:“编个由头,别说是我送的。”
那伙计一怔,忙点头应是。
裴斯远让人给了他赏钱,这才将人打发走了。
过午之后,江月斋的伙计便将糖丸送到了余府。
他们得了裴斯远的授意,没敢提裴副统领半句,只说这是楼里新做的点心,老顾客都有份。
“感恩回馈?”余舟问道。
“啊对对对,就是对客人的感恩回馈。”伙计忙道。
“可是我只在你们那里花过一次银子。”余舟道。
“往后吃得不就多了吗?余公子可别跟咱们见外。”伙计忙道。
余舟不疑有他,让小寒收了点心,又给了那伙计赏钱。
若非今日在酒楼里见过这伙计,他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人图谋不轨了。
食盒打开,里头不仅有糖丸,还有两样别的点心。
这江月斋看来是很会做生意,从前给裴斯远送过几次点心也没讨到好,如今终于逮到了间接示好的机会,恨不得把余舟的一日三餐都包了。
反正到时候裴副统领付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更重要的是,像裴斯远这种挑剔又有身份的客人,能间接提高他们酒楼的档次,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连宫里的御用点心都会做!”余舟看着糖丸道:“怪不得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呢。”
他说着捻起一颗糖丸试了试,味道虽然和宫里吃到的不同,口感却也不错。
余舟自从填饱了肚子,情绪也跟着恢复了不少。
今日皇帝应该就要从东郊回来了,依着规矩他明日就要去当值了。
不过就在当晚,余承闻突然说要见他。
余舟匆匆去了前厅,见余承闻正坐在里头喝茶。
“爹。”余舟上前朝他行了个礼。
“听说你嫌家里的饭菜不可口?”余承闻突然问道。
“没有。”余舟忙道:“我这两日有些脾胃不和,所以胃口不好。”
“又不是要骂你,不必解释。”余承闻道:“吃不惯也无妨,你一个余家大公子,出去下个馆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余舟不明所以,立在原地也不敢随意开口。
“既然身子不舒服,让小寒去衙门里给你告个假吧,在家里歇几天。”余承闻道。
“我没什么大碍。”余舟忙道。
“让你歇你就歇吧。”余承闻道:“这几日也不知道朝中会不会有事,你既是在御前当值,裹进去只怕麻烦,能避则避吧。”
余舟这才明白过来,余承闻这是让他在家里避避风头。
他记得柳即安此前就说过,这件事虽然看着不算太大,但像余舟这样的无名小卒,一旦裹进去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既然余承闻都这么说了,余舟自然是没有异议,次日一早便让小寒去帮他告了假。
不出余承闻所料,当日早朝时,便起了些风浪。
“你何必与他们那般针锋相对?”下了朝之后,路知南朝裴斯远道。
“臣找不到证据,但是找他们晦气还是挺容易的。”裴斯远笑道。
“你是真不怕得罪人。”路知南道:“估计明日参你的折子就该摞成小山了。”
“臣有陛下护持,不怕他们参。”裴斯远道。
路知南闻言不由失笑,道:“你这么一闹,虽说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但让他们暂时收敛一二,还是可以的。盯着的人多了,对咱们来说倒是好事。”
路知南说罢突然想起了一事,问道:“余舍人的事情你没办?”
“啊……”裴斯远一拍脑袋,道:“我还没得及朝他提呢。”
“你若是不想提,就让张郎中去说吧。”路知南道:“将他重新调回中书省衙门,品级就保留起居郎的品级吧,此番他无辜被卷进来,这就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裴斯远想了想,道:“还是我亲自去说吧。”
“那也行。”路知南道:“等他过几日来当值的时候,你亲自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