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这会儿也吓得没了主意,闻言便点了点头。
“他今日要跟我一起走。”裴斯远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
余承闻闻言骤然坐起了身,道:“裴副统领,老夫无能,一把年纪了官职虽不及你高,可犬子此番遭此劫难险些丢了性命,我这个当爹的说什么也要护他一护。”
“你护得住他吗?”裴斯远问道。
余承闻像是被他这话刺激到了似的,面色顿时憋得通红。
若他胡子和眉毛没烧着,估计这会儿该气得发抖了。
裴斯远没等他开口,又道:“你不能,但我能。”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但余承闻盯着他看了半晌,竟突然泄了气,妥协道:“裴副统领可能一言九鼎?”
“能不能,余大人且看着便是。”裴斯远道。
余承闻沉默了半晌,看向余舟。
余舟还在状况外,问道:“爹?”
“你跟着裴副统领走吧。”余承闻开口道。
余舟这会儿压根没有思考的能力,余承闻让他跟着裴斯远走,他便起身走到了裴斯远身边。
临走前,余舟又去看了一眼小寒。
可怜小寒睡着觉就被熏晕了,醒来后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比余舟还茫然。
裴斯远将人带回去,先让人去泡了个热水澡,又给他找了干净寝衣穿上。
“其实我家里也有地方给我住的。”余舟道。
“你家有那么好的厨子吗?”裴斯远问道。
余舟成功被他带偏了关注点,道:“这确实没有。”
“来我家,至少半夜饿了不必让你偷偷跑去江月斋吃宵夜。”裴斯远道。
他话到此处,骤然想起了今晚的事,又道:“不过今日幸亏你去了,不然……”
裴斯远只略一顺着这个“不然”往下想了想,便觉满心烦躁,忙收敛了情绪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是谁要烧死我啊?”余舟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颗脑袋,看上去还有些惊魂未定。
“一个死人罢了,你不必知道。”裴斯远坐在榻边,伸手在他眼睛上轻轻一捂,道:“什么都别想,睡觉,明天早晨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大概是先前情绪过于紧张,余舟这会儿躺在裴斯远的床上,心里竟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安全感。就好像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笃定了这里一定不会有危险。
他甚至来不及去细究,这份信任感究竟是来自这个地方还是来自这个人,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裴斯远感觉到榻上之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这才慢慢收回了手。
不过他指尖在离开对方眉眼时,稍稍停顿了一刻,像是不舍得离开似的。
“副统领,人找到了。”门外传来了杨鸣的声音。
裴斯远收回目光,放轻了动作起身出了房门。
“还活着吗?”裴斯远问道。
“依着您的吩咐,没动手,人还是囫囵的。”杨鸣看了裴斯远一眼,道:“您要……亲自去吗?”
裴斯远转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道:“后头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了,自会有人去接手。”
“是。”杨鸣说罢朝他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半晌后,裴斯远开口道:“去吧,做得漂亮一点。”
“得令。”一个一直隐在暗处的身影在应声之后,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榻上,余舟似乎是做了噩梦,不安地轻哼了一声,无意识翻了个身。
下一刻,他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对方身体先是微微一僵,似乎有些不大自在。
过了许久,才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在余舟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后半夜,余舟睡得安稳了许多。
次日一早,他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裴斯远的人影,只闻到了屋子里的粥香。
直到他洗漱完又吃过了早饭,裴斯远也没有出现。
不过对方想得倒是周到,特意安排了人给余舟束了发,又帮着他穿好了官服。
今日,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告个假,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受伤,如今休息了一宿也恢复了不少,若是再告假不进宫,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裴副统领呢?”余舟朝家仆问道。
“公子今日去早朝了,怕您没睡醒就没叫您。”家仆忙道。
余舟一脸茫然,心道裴斯远不是个挂名的副统领吗?
还需要去早朝?
收拾妥当之后,裴斯远的人亲自将他送到了宫门口。
余舟循例去了御书房,立在了门口候着。
“余舍人,你今儿怎么来了?”来喜看到他之后,惊讶地道。
“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啊。”余舟忙道。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您跟着过来凑热闹,只怕要吃瓜落儿啊。”来喜忙道。
余舟一脸茫然,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裴副统领命人在街上当街……用了私刑,早朝的时候朝臣都炸了锅了。”来喜忙道。
“私刑?”余舟不解道:“什么私刑?”
来喜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道:“你还是别打听了,胆子小的听了要做噩梦的,吓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