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喘不上气来,他的心率机已经开始报警,门外的秘书听到,闯进来,一看事情不对头,忙快跑着去叫医生。
傅恒笑着起身,附下身,轻轻给安然掖了掖被子,说,你不用不甘心,至少你比我幸运,曾经还拥有过他,我有过那么多次机会,却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被他拒绝。安然,也许你才是他的真爱,他为了你,甚至愿意去死,可那又怎么样?我们的命运,不由自己掌控。
这番话,是说给安然,更是他自己,眼泪从傅恒笑着的脸上滑下来,有一颗滴在安然的被子上。
他缓缓起身,正转身要出去,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安然紧紧的攥住他的手,用了最大的力气,好一会儿,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抬起眼看向傅恒,哑着嗓子说,我要留下孩子。
傅恒看着他,惨然笑道,那就退出吧,顾之成会幸福的,他的命好的很,老天绝不会亏待他。
安然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他闭上眼睛,咬紧嘴唇,始终没让自己哭出声。
第37章
安然下定决心之后,没有再去看过顾之成。
而奇迹般地,顾之成的病情也有了好转,他的体征再度平稳,并移出了ICU病房,按照大夫的说法,患者能否苏醒,之后的事情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期间,季瑜一直在照顾他。
安然听说,因着季瑜的陪护,顾之成一日好过一日,甚至某天还短暂的醒来了一次,虽然没有说话,看上去也浑浑噩噩,但至少,这说明他有康复的希望。
安然喜极而泣,却也明白,只有让主角攻受频繁接触,增进感情,使剧情步入正规,顾之成才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然而,他康复的那一天,是不是也意味着,顾之成已经不再爱自己了
思及此处,安然心痛难忍,如果是这样,他宁愿对方忘了自己,也不要他带着两人相爱的那些记忆再去爱上别人。
半个月后,安然被医生允许出院。
临走之前,他趁夜,去了一次顾之成的病房。
当晚,季瑜和助理换班,今晚恰巧不在,而助理已经在隔壁床身上睡熟了。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安然放轻脚步,走到顾之成的床前。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情绪一下就控制不住,眼泪不自觉的流。
摸上顾之成已经长长的头发,轻抚他的鬓角,安然压抑着,不敢哭出声,眼前都被泪水模糊,甚至看不清对方真切的模样。
床上的人,有着和从前一样温热的体温,他的眼角眉梢依稀能看出对着自己时候的柔情和宠溺,而那此刻紧闭的唇,曾经无数次,对着自己说过海誓山盟的爱语。
安然像是怕碰坏他一样,不敢去触摸顾之成的脸庞,只是虚浮的描绘他的五官。
而昏迷中的人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轻微的弹动了一下手指,安然恰巧发觉,当即激动不已,他将顾之成的手执了起来,轻声呼唤,之成,是我,之成。
随着一声声低唤,那手又轻微的动了一下,安然喜极而泣,呼唤之余,忽然想到什么,将顾之成的手牵起来,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隔着衣服,安然也感觉到了那手带来的久违暖意,他忍不住笑起来,可眼泪却从未止住。
之成,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摸摸他。
此言一出,顾之成的眼睑煽动,似乎要醒来,安然见了,又惊又喜,刚要再唤他,却听旁边的心率监测仪响起尖锐的报警声。
安然骇然转头,只见那条代表心跳节律的曲线剧烈波动,而顾之成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骤然收紧。
安然泪流不止,之成,你别激动,我在呢,我和孩子都很好,你别激动,好好的。
可顾之成不见清醒,只是手上用力,攥紧了安然,死死不放。
监测仪的声音高亢,惊醒了一旁陪护的助理。
助理从梦中惊醒,豁然起身,正看见安然附在顾之成身边,而老板的情况显然不妙。
助理是季瑜安排的,他听到的三人之间的纠葛也是季瑜告知的版本,他以为,安然才是抛弃了重病患者的薄情人,而季经理则是重情重义的那个。
因此,他毫不留情,冲安然喝道,你半夜闯进来干什么!
安然却没空跟他多说,只是哭着说,还不去找医生,之成他情况不好。
助理这才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再问,连鞋都未来得及穿,推门跑出去求救。
看到顾之成这样,安然又急又悲,而他自己也感觉到小腹袭来一阵坠痛。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上一次,因为自己的介入,顾之成病情恶化,他险些流产。
如今,因为离别在即,难舍爱人,只是一个十指相扣而已,竟然又要给他们招来祸端。
安然痛哭,却也知道,现在想救下顾之成,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离开。
万般不舍,却也无法,他俯下身,在顾之成唇上轻轻落吻。
之成,忘了我吧,要好好活着,我们后会无期。
可顾之成的那只手却死死抓住他不放,安然哭着去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最后全都松开的时候,他已经哭倒在床前。
之成,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走。
这话一出口,那心率仪上的曲线几乎瞬间拉直。
安然骇然不已,吓得立即起身,夺门而出,去找医生。
然而事情就像上次一样,他刚离开病房,顾之成的心率便逐渐恢复了正常,待医生赶到的时候,他的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平稳,仿佛刚才的生死一线从未发生。
安然在门外看着,稍微放心的同时,也远远瞧见了那只垂落在床边的手。
刚才,它抓住自己不放,那力量像是即便付出生命也不想放他走,
然而现在,它毫无生气,一点反应也无。
安然不敢再看,他现在才明白,顾之成对他爱之深,念之切,根植到了头脑最深处,怕是想抹也抹不掉。
即便他有一天醒了,若是两人再见面,也不可能克制住这种本能一样的情感。
到那时候,恐怕又要上演今天这样凶险的情形。
为了顾之成,为了孩子,安然不得不做出抉择。
他相信,只要人还在,就还会有转圜的余地,但眼下,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当晚,安然从医院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并在一个月之内,变卖了公司和房产,带上所有财产,远走高飞,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
他飞离的同一时间,一直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顾之成,缓缓睁开了眼睛。
并说了一句渴。
始终守在他床前的季瑜,听到声音,惊诧不已,忙唤医生,同时上前去握顾之成的手。
之成,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
顾之成这才转过脸,看向床侧的青年。
但他的眼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还透着一些疑虑和懵懂。
季瑜将杯子端到他嘴边,想让他通过吸管喝一点水。
可顾之成并没有依从,他试着撑起上身,但因为长久的卧床,他的肌肉状态不好,很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