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被拍到啊?”坐在回谢简文家的车上,黎央担心地问。
“不会,我住的地方安保很靠谱,真不用担心,”谢简文专心看着前边的路,耐心但有点无奈地说,“再说,就算给人拍到又怎么了,我就不能请朋友来家里做客吗?杨醒还要表扬我们配合工作呢。”
自打上车,黎央就在担心各种问题,怕被拍到,怕被看见,恨不得当场变成座椅或者安全带以混淆视听。
但听谢简文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过于杞人忧天,不好意思地调侃说:“我这不是怕败坏你的清誉嘛。”
“请朋友来家里一趟,就败坏我清誉了啊?我的清誉真是好脆弱。”谢简文笑着回他。
仔细想想这确实没什么,黎央放下心,也笑出声来,然后转头去看车外的夜景。
陵州自来热闹,白天车水马龙,人流来往不息,到了夜晚却别有一种安静的繁华。路上各色灯光排列成长河,从不知道多远的身后延伸向看不到头的前方。
随着这条长河流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谢简文住的地方。
谢简文的住处当然不同于艺人公寓,小区内全是独栋别墅。刚下车,风里就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 。
黎央借着路灯的光往远处看,问:“你们这里绿化种的是什么植物啊,好香。”
“前边有个挺大的荷塘,还有挺多花,不过我不知道名字,”谢简文锁好车,仔细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疑惑地说,“香吗,我怎么没闻到香味?”
“久居芝兰之室了。”黎央笑道。
“显你学问是吧,”谢简文开玩笑地推了他一下,“还不快上楼,你不是怕人看见吗?”
折腾了这半晚上,进门后再看时间,都快两点了。谢简文知道黎央从早上到现在没顾上休息,也没再说别的,指了客房位置就催着人去洗漱了。
黎央确实累的不轻,一早就被系里的人拉去排练典礼流程,这个事情无聊乏味,可又不能逃跑,结果一天下来都没能偷空眯一会儿。
所以他也没什么力气客套,道谢后直接去了客房。
客房里各种物品一应俱全,就是拖鞋尺码有点大。黎央洗完澡躺在床上,关上灯,准备任由睡意击败自己。
窗帘遮光遮得很好,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床铺被褥松软惬意,没有噪音,温度适宜。
黎央却没有睡着。
他躺在床上等着睡着,不幸的是越躺越清醒,强行闭着眼睛挨了不知道多久,精神却恢复了一大半,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是有点失眠。
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沉沉的黑暗。但是不用逼自己闭着眼睛,心理上总归是舒坦了一点。
睡不着觉,醒着也是醒着,他忍不住开始回想这一晚上。
其实“黎央”这个身份所经历的大学四年,并不完全是他的生活,他只不过来到这里度过了几个月而已。
可在这里待了小半年,对于那所学校,那些生活,也早就习惯了。突然要告别一种熟悉的生活方式,就算历程并不完整,在毕业的场景下,依旧很难隔绝心里不舍的情绪。
今天晚上,或者说是昨天晚上,典礼结束后,音乐厅外很多人,那么热闹,他的同学们都跟亲朋好友聚在一起。
他在远处看着,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难过的,没有很多,就一点点难过,但毕竟也是有。
然后谢简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过来岔开他的视线,转移了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他都承这个情了。
第二天上午,黎央醒的时候,面对陌生的房间懵了有一分多钟,才想起来这是谢简文家。
他一看表都快十点了,惊讶于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连忙起来洗漱,然后叠好被子,铺平床单,把昨天动过的物品都归置回原处。
出去的时候,谢简文正在客厅里看书,腿上趴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布偶猫,脚下趴着一只黄色中华田园犬。
昨天晚上走得匆忙,没看清房间里的具体模样。今天这一看,黎央才知道昨天面对那间艺人公寓时,谢简文为什么那么的不满意。
不管是墙上别出心裁的艺术画还是墙角也要专门摆放的精致盆栽,或者是这间房子整体上考究的风格,都绝非一日之功,可以看得出来谢简文对生活水平的要求很不含糊。
“你起来了,睡得好吗?”谢简文换了一身浅蓝色条纹的家居服,头发没做造型,就洗了之后松散地披着,整个人比在外面时显得柔和了不少。
不过,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子,只是有点慢热罢了,黎央心想。
因为他发现,最近和谢简文交集慢慢多了一些,关系也相熟起来之后,已经不太经常看见谢简文在外面那种冷淡的样子了。
至于昨天晚上,黎央本来是有点失眠的,但想了一些事情,想着想着居然也睡了过去。
他连忙说:“睡得很好,就是……我起的真是太晚了。”
在别人家借宿还睡到了十点多,实在是件不太好意思的事情。
谢简文摇头笑道:“是我故意没叫你的,看你昨天很累。快坐,杨醒马上就来。喝杯咖啡吧?”
黎央应了一声,端着咖啡,好奇地观察起房间里的装潢。
不怪昨天谢简文说要黎央把那间公寓当成“家”来收拾,黎央环顾一圈,在心里认同了谢简文这里确实符合一个“家”的标准。
但他看了后,更加不想好好打理自己的公寓了。
开什么玩笑,要活得这么精致得费多少钱?他要是有这个钱,还装修什么公寓,不如自己出去贷款买套房子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会儿天,谢简文跟他介绍了身上这一猫一狗,猫叫一斤,狗叫十两,名字来由是因为刚来的时候它们都是这个体重。
黎央没听说过这种起名方式,感到十分新鲜,很有求知欲地问道:“那要是来的时候一斤零一两呢,起五个字的名字?”
这叫什么问题?谢简文心里纳罕于自己竟真的打算理他,而且居然认真地思考后给了个答案,“不是还有毛的颜色吗,那就可以叫小白小黄。”
黎央好奇地追问:“那要是毛色不止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