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呢?哪儿呢?贺春华一听瞬间就伸着脖子咋呼起来了, 手里的小铁勺被她丢到已然空了的碗里, 发出当啷的一声。
她话音刚落, 徐雯雯就一个迈步走到了她面前来, 是在找我?
呃。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陌生面孔, 贺春华整个人一顿,直接愣在了原地。
而徐雯雯则自顾自的笑着说道:你就是贺春华吧, 我听江梨姐提过你。
你好,我是徐雯雯,也就比你大个三四五六岁吧, 你可以叫我雯雯姐。说着她朝着贺春华伸出了一只手。
贺春华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慌慌张张地起身握住了徐雯雯的手, 十分乖巧的喊了一声, 雯雯姐。
你们俩都吃过早饭了?江梨看人都到齐了, 就把手边的碗一推,直接站了起来, 朝着徐雯雯站着的方向随口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她才又说道:那走吧, 我们这也吃完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把徐雯雯放下后, 徐斌就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跟过来, 而是直接跨上自行车,先行去了补习班。
贺春华和徐雯雯一样,都属于那种性格偏外向,比较自来熟的女生,刚刚见面时的拘谨和慌张,在到达补习班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一路上两人也是有说有笑的,似乎很有共同话题。
聊裙子,聊发型,聊高中学习的苦与乐,聊理想的大学与对未来的选择。
江梨在一旁听着,倏然间想起自己好像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时光,但现在想来只觉得好遥远。
这样想着,江梨没忍住抿嘴笑了笑,之前她总觉得自己还小,现在竟也不知不觉开始回忆过去了。
说起来,在这个年代,像她这个年纪已经嫁人了的姑娘,大多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而她如今还能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的去追求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既是因为她的坚持,也是因为她嫁的人是贺严冬,而不是别人。
学习小组分好之后,剩下的就是按照江梨一开始的安排,按部就班进行下去就好。
江梨不知道贺春华是怎么说服柳芳芝的,本来说好的只能跟过来五天,但现在五天五天又五天,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
基础班的课程已经接近尾声,拔高班也早在一周前就已经报满了,但是现在每天还是会有不少的学生和家长过来询问是否还有名额,江梨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表示抱歉并让她们再去其它地方看看。
贺春华和徐雯雯之间的友情也在这段时间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贺春华毕竟早几个月就开始跟着她学习英语,程度上要比补习班的大部分学生都要好一些。
和徐雯雯熟了之后,两个人动不动就要用塑料英语对话,江梨在旁边听得直笑,但还是很认可她们这种练习方式,而且很显然这种方式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半个月过去了,两个人已经能够流利地说一些简单对话了,而且听起来还蛮地道的。
贺春华帮徐雯雯学习口语,徐雯雯也十分慷慨的给她设计了一条小裙子,俩人每天中午吃完午饭,就拿张纸围着桌子涂涂画画,花了一个多星期才设计好。
之后江梨又陪着她们去挑了布料,因为徐雯雯白天要去补习班,就只能在中午和晚上空闲的时间做,所以成品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尽管如此,江梨还是看得出来,贺春华这段时间过得都很高兴。
拔高班的学费收上来之后,江梨给家里添置了一台缝纫机,加上生孩子的事情已经过去挺久了,柳芳芝对她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拔高班开班的第二天刚好是江梨她爸的忌日,不管如何她和贺严冬都得回去一趟,补习班那边她给学生们准备了能力测试卷,并拜托徐雯雯和徐斌帮她看着点。
贺严冬那边则是直接跟国营场请了一天的假。
怕赶上正午的大太阳,所以当天早上吃过早饭,两人就出门了。
自行车把上一左一右挂着满满两大网兜的东西,左边是上坟用的烧纸、煮好的猪肉以及水果之类的,右边则是江梨特意给江松买的一摞书,还有一身衣服。
之前走的时候她答应过江松会回来看他,但没想到竟然已经是大半年后了。
自行车行过一段坎坷不平的土路后,柳河大队霎然闯入两人的视野中。
江梨还记得这段路,离开时路两旁的杨树才刚刚抽出新芽,入眼尽是生机盎然的绿,而今却已是枝繁叶茂,处处透着盛夏的繁盛。
晨风渐起,头顶交错横生的枝叶发出阵阵沙沙的声音,自行车稳稳的走在路旁的树荫下。
饭后,村里不少人都开始出来遛弯,见到陌生面孔,难免都要多看几眼。
眼尖的一眼就看到那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是江梨,那个被她亲婶子嫁去了隔壁穷村的丧门星。
唉,快看快看,那不是凤霞家那丧门星嘛。
还真是,之前接走了,回门日都没回来,现在咋又发癔症的突然回来了?我看那车把上还挂了不少东西呢,总不会是回来看她婶子的吧!
说完,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哄的一下都笑出了声。
这时候人群中有知情者站出来若有其事的小声说道:今儿个是那妮子她爹周年,她能不回来吗?就凤霞这么多年,那样对她,人不戳她脊梁骨就不错,还大包小包的回来看她,那这姑娘心得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