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伯夫人的样子,小瓷就有些怵。
“小、小姐……”她凑过来,小声问:“伯夫人,不会是要找咱们麻烦罢?”
孟晚陶今天有点累,正闭目养神,听到小瓷的声音,懒懒道:“不会。”
她不敢。
小瓷不知道小姐为何这么笃定,但小姐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有把握的,小瓷这才不那么怕了。
小枣偷偷凑到她耳边:“我们小姐有圣旨啊!两道呢!谁敢找小姐麻烦?”
小瓷一想,也是,只不过那几年记忆太深刻,她有阴影。
反正,不管伯夫人要干什么,她都是要护着小姐的。
以前那么难,都护住了,现在情况好多了,而且还有大枣和小枣呢,她们才不怕!
听着她们两人嘀嘀咕咕,闭目养神的孟晚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宫珏今天吃饭了没?
念头一闪而过,孟晚陶很快就以他现在不会站着等人欺负,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孟晚陶回庄子,宫珏自然不再城里多留,甚至因为骑马比较快,先她一步回到庄子上。
孟晚陶这边刚回到庄子,那边云兰收到了小乞儿带回来的消息。
“摄政王府?”
云兰一脸凝重。
好端端的,摄政王府的人怎么去阿榆的小铺子采买?
第61章.故意她怎么觉得宫珏刚刚是在撩她?……
伯爵府收到伯夫人让人送回来的消息。
堂堂勋爵家的千金小姐,在京城开铺子,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吃食铺。
伯爵府众主子震惊之余,还觉得丢脸。
剖透露面,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这要传出去,丢自己的脸就算了,还要连带着伯爵府跟着丢脸。
只不过,众人恼怒归恼怒,却也对孟晚陶没辙。
她不顾及形象,伯爵府可是要脸的,就这样直接去铺子里找人,她有两道圣旨——不,是三道,三道圣旨护身,丢的只有伯爵府的脸。
一时间,府里全都没了法子,老夫人病刚刚好转一些,连今儿伯夫人去庄子上见孟晚陶都瞒着老太太呢,这事就更没人敢往老太太跟前提了。
可,这事不跟老太太说,伯夫人又在城外,府里一时也没个主意,除了派人悄没声地去盯着铺子和孟晚陶,也没别的招了。
当然,孟晚陶这个举动,在他们看来,无疑也是在向伯爵府示威。
以前就不说了,明明那庄子都给了她,那么大个庄子,只要她大好奢靡,完全足够她吃用的,干什么非要抛头露面开这样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铺子?
摆明了,故意打伯爵府的脸。
尤其是去盯着的人不住回来汇报,三小姐的小铺子生意有多好,有多少人捧场,吃过的都纷纷夸赞……
铺子那边有多热闹,伯爵府就又多阴沉。
孟晚陶收到伯夫人去庄子的消息后的回话,更是让伯爵府堵得慌。
偏生,这个档口,众人都对她束手无策。
府里气氛这样诡异,老夫人又是知道昨日圣旨和封赏的事,伯爵府不可能真的一直无视孟晚陶,无论如何在外面人看着,伯爵府得是尊贵体面的。
伯夫人今儿一天没露面,再加上府上的下人面色有异,她自然就猜到她那个大儿媳必然是去庄子上。
之前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她对那个丫头品性清楚得很,只当是大儿媳去庄子被孟晚陶奚落或者嘲讽针对了,所以下人才会神色有异。
因为有心理准备,她再生气,也没有太恼怒,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祸害完了,她死了,还留下个小的,继续祸害伯爵府。
她气了一会儿,就让人去把伯夫人喊过来,想问问她,在庄子上,孟晚陶到底都说了什么,又是个什么态度。
这下,伯夫人至今未归的事,便瞒不住了。
早上就出门,现都下午还未归,本身就不对劲,在老太太的追问下,下人们见瞒不住,只能和盘托出。
这下可把老太太气坏了。
手里的佛珠重重砸了两下软枕,刚骂了一句便吐血直接昏了过去。
伯爵府登时人仰马翻,请大夫的请大夫,去府衙找伯爷和二爷的去府衙,本就阴云密布的伯爵府,更加混乱了。
老夫人病了的事,京城里多数人家都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她也一直看着大夫吃着药,所以今儿是伯夫人去庄子上,也是合理的。
眼瞧着老夫人病快好了,突然又加重了,又是请大夫又是去府衙把人喊回去的,不知情的都只当老夫人是身子骨不好,没人知道老夫人是被气的。
这事伯爵府自然捂的严严实实,正好今日伯夫人出门,打的就是老夫人身子刚好转一些,还要静养着不宜出门的借口,现下……也算是把今日的这话给圆了过去。
伯爵府这边如何愤怒如何混乱,孟晚陶一概不知,当然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一群冠冕堂皇的人,她为什么要给眼神。
“小姐,”小瓷一掀了马车帘子,就看到院门口一群人,顿时心里有些紧张,她绷着脸,对车里的人道:“到家了。”
孟晚陶嗯了一声,道:“下去罢。”
小瓷朝伯夫人看了一眼。
尚有些距离,再加上跟随的丫鬟婆子护卫太多,小瓷看不清伯夫人的脸,只看到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伯夫人她们在院门口等着呢,”小瓷又道:“来了很多人。”
孟晚陶当然知道伯爵府的打算,人不多怎么声势浩大,满京城皆知呢。
“嗯,”孟晚陶从车里出来,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么多人,她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而后对紧张的小瓷笑了笑:“紧张什么,不还有我的么。”
小瓷忙摇头:“不紧张!”
她不是紧张,她只是怕伯夫人带这么多会动手。
这么多人呢,到时候打不过怎么办?
孟晚陶跳下马车,拍了她脑袋一下:“别多想了,他们不敢过分的,走罢。”
跟在小姐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久,小瓷现在看问题不像以前那么狭隘了,但一看到这些人,她就不自觉想起以前被欺负的时候,说是紧张,更像是警惕。
听到小姐的话,她应了一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下了车后,孟晚陶也没直接去见伯夫人,而是像以往到家一样,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带回去——还要备明天的货呢。
院门口,等了大半天的伯夫人,脸子早就绷不住了,听下人说孟晚陶回来了,努力维持住了面上的笑,等着孟晚陶过来见她,结果干等晚等也不见人来,她眉心不自觉拧起。
“三小姐在卸、卸货。”贴身丫鬟小声回了一句。
伯夫人差点没把手里的帕子撕碎了。
这个死丫头!
不回来让她等着就罢了,现在人都回了,还这样摆谱,给谁下马威呢?
“夫人,”伯夫人的陪嫁刘妈妈道:“左右等了这些时候,不急这会儿的。”
伯夫人余氏这才稍稍平复了下心绪。
刘妈妈又道:“三小姐瞧着像是挺忙的,夫人再等一会儿就是了。”
余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孟晚陶正指挥者丫鬟拎着东西转身往这边走。
身抬眸的瞬间,余氏看清了孟晚陶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这也长得太像了!
除却那年把尚在襁褓中的孟晚陶从边关接回府上,真真论起来,这算是伯夫人第一次见孟晚陶。
往常她的事,老夫人不准人提及,她也甚少打听,只是偶有听下人说起,孟晚陶长得活脱脱跟凤潇一个模样,只是再听别人说,也没亲眼看到震惊。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孟晚陶已经带着丫鬟走近了。
走近后,看得更清楚,余氏也就更吃惊了。
这张脸确实像极了凤潇,只是,眉眼间却带着凤潇没有的明艳。
换句话说,这是张比凤潇容颜还要盛的脸。
余氏心头百转,一时间忘了开口。
余氏在打量孟晚陶,孟晚陶也在打量余氏。
这位仅存在于记忆中的大伯母,孟晚陶对她说不上多厌恶吧,但绝对不喜欢。仇恨值被老夫人一己之力拉满了,旁人就显得不是那么讨厌了。
伯爵府的一众人,她就没一个喜欢的。
见余氏只是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孟晚陶笑了一下,主动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伯夫人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我甚少去伯爵府,”孟晚陶没管他们是个什么脸色,只是笑吟吟继续道:“似乎也不曾见过伯夫人,若是认错了,还请夫人见谅。”
余氏回神后,听到这话,心底便有些凉。
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孟晚陶对伯爵府有怨,一时半刻,怕是难以冰释前嫌。
她今日前来,一是做给外人看,二是先探探,能否缓和下关系。
只是没想到,她这个侄女,这般不留情面。
赵妈妈上前一步道:“三小姐眉眼清亮,自然没有认错。”
孟晚陶看了她一眼,笑了:“哦,是么。”
这话让赵妈妈面色一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这个三小姐也实在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一时间,她们心中想好的可能的情况和对策全都用不上。
但只片刻,她便笑着应道:“正是。”
孟晚陶视线又盯着她看了看,而后才把视线移到余氏身上,视线再转过来时,神色又变成了那般明艳无害的样子,笑着道:“伯夫人等了很久罢,今日事忙,也不知伯夫人会过来,实在分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