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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珣轻抬眼睫,黑瞳沾染着夜色微沉的光,直勾勾地与她对上视线:“嗯?是什么?”
“……”
叭叭的小嘴顿住,孟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上心头,慌忙摇着脑袋道:“没没没…没什么,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她乖乖巧巧地将耳坠放到容珣掌心里,小手安抚似的拍着他肩膀,干笑道:“小叔叔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哈哈哈。”
容珣没再说什么,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燥郁感,低声说:“你先休息,小叔叔出去一下。”
“好哒好哒。”丝毫不敢多问,孟娆笑得一脸乖巧,见容珣走到门前,忙又补了句。
“那娆娆沐浴了哦!小叔叔先别进来啦!”
客栈的房门被关上。
孟娆眼睛眨了眨,只觉得容珣今天变态又奇怪。
想起容珣今天在山洞里面的浪荡样子,很不放心容珣的为人,忙又将门闩反锁好,才跑到水桶旁换起衣服来。
嗒——
门闩闭合的响动传到长廊上。
容珣脑海里的声音依旧喋喋不休。
“哎呦,她把门反锁上了。”
“小姑娘在防着你呐!”
“……”
掌心的耳坠带着些许冰凉的触感,容珣黑瞳幽冷,一点点取下耳坠上的银勾,将朱砂珠子收入袖中。
没有理会脑海里吵嚷的声音,容珣转身向楼梯走去。
一楼房间里亮着淡淡的光。
客栈内的四个伙计都被叫醒,与掌柜一同围坐在圆桌旁,看着桌上的告示窃窃私语。
“这告示上连个画像都没有。掌柜的,您真确定他们两个是官爷要找的人?”
“怎么不能确定,你看他穿的那身衣服,从头到脚都不带打褶子的,那料子我见都没见过,我们清河驿附近哪有这么贵气的爷!”
其中一伙计皱眉:“万一他是来往的客商呢?”
“客商哪有带女人的,再说了,我们清河驿也不是商道啊!”
掌柜的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纸上的一行字:“看看这上面写的,玄色氅裳,高八尺,身形修长,面冠如玉……客商哪有这等相貌!提供线索者赏赐白银十两,活捉者赏赐白银千两!”
伙计们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别管他是不是了,哪有大半夜住店的,等等他睡着,直接打晕了,送到官爷那不就知道了!”
“对对,这可是千两白银啊,机不可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几个伙计纷纷附和,起身正准备去二楼查看。一抬头,却看见容珣悄无声息地站在门旁。
晚风吹起玄色华袍的一角,墨发红唇的男人黑瞳幽静。视线轻飘飘扫过屋内众人时,几个伙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头直窜而起,甚至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伙计们的手颤了颤,到底是掌柜的镇定些,忙挤着脸上肥肉笑道:“呦,客官,您怎么下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容珣“嗯”了声,光影中的面容俊美,带着几分邪气,语声懒散道:“水凉了,换桶热的。”
掌柜对身旁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从桌下抽出匕首藏在身后:“哎,小的这就去。”
他赔着笑脸向门外走去,经过容珣身侧的一瞬,目光一寒,抬起匕首就向他后心刺去——
烛光晃了晃。
伙计的手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翻转过去,直直抹向自己脖颈。
鲜血落在手背上,容珣眼尾泛红,愉悦地弯起唇角,低低笑道:“啧。”
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就这样,杀了他们!”
“一个都别放过!”
寒风扯落枯枝,雪花飘进来,落在地上的血泊中。
最后一个伙计倒在地上,手脚以极其恐怖的姿势扭曲抽搐,空气中蔓延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掌柜被逼近角落里,汗珠混着鲜血从额头上滚滚而下,他胡乱挥舞着手中的短刀,语声惊恐地变了调:“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嗒——
明晃晃的刀落在地上。
容珣墨发散开,光影下的面容苍白,慢条斯理地在掌柜脸上划了道月牙儿。
掌柜跪倒在地,一下一下地磕头:“求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吧!”
脑海里的声音大笑。
“瞧瞧,他多像条狗啊!”
“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一炷香就弄死四个,很久没这么畅快了吧?”
容珣愉悦地弯唇。
“最后一个,可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
“怎么杀他好呢?嗯……要不然就把他手脚砍下来,栓在后院的树上。”
“啊对,就像容鸿杀的那个大臣一样,嗷嗷乱叫跑都跑不掉……你见过的,多有意思啊。”
墨
', ' ')('发散落在衣间,容珣垂下长睫,潋滟的眼瞳病态又痴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事儿。
掌柜还在不断磕头,身上的肥肉剧烈抖动着。
容珣静静地看着他,拿着匕首,就要向他手腕砍去——
裹着掌心的手帕轻轻飘在了地上。
正中绣着的小雏菊被血染红。
容珣动作一顿,下意识弯腰。
脑海中声音大喊。
“你在干嘛!快动手呀!”
“你刚才不是很开心的吗?”
“……”
淡淡的香气钻入鼻间,容珣蓦然垂眸,苍白的面容浮现出痛苦之色。
啪——
匕首落在地上。
正在磕头的掌柜动作一顿,慌乱地将匕首捡起,向容珣刺去。
锋利的刀刃刺破手臂,容珣黑漆漆的眼眸一变再变,忽然抬手扼住掌柜脖子,将袖中朱砂珠子塞入掌柜口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掌柜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喂了什么,就将珠子吞入腹中。
以为是什么穿肠剧毒,他眼里满是惊恐,下意识就想将东西呕出来。可只是一瞬,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大喜过望地跪倒在地上,磕头道:“爷有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一定义不容辞!”
容珣没再看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把这儿收拾干净。”
心知自己一条小命都攥在容珣手上,掌柜不敢在这时候问他要解药,连声应道:“是是是,小的一定收拾干净,一定收拾干净……保证别人什么都发现不了!”
“太可惜了,你怎么不杀了他呢?你明明很想杀了他的。”
“瞧,你的手臂都被他划破了,很疼吧?”
容珣没有理会,缓步向二楼走去。
长廊静谧,暖橘色的烛光将门前照亮。房间里传来“滴滴嗒嗒”的水声。
脑海中的声音安静的一瞬,可紧接着,又变得更为强烈。
“她在沐浴,多好的机会啊。”
“你不是很想要她吗?”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容珣脚步顿了一瞬,转身推开另一间房门。
“你只拿荷包是没有用的!”
“她鬼点子那么多,区区几十两碎银,她要想走,你根本就留不住她,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
“不想把她留在身边了吗?”
“你现在去她房间里,狠狠占有她,她就永远都是你的人了,再也跑不掉。”
永远都是他的人。
再也跑不掉。
容珣眼尾通红,唇瓣颤了颤,猛地关上了房门。
烛火将房间照亮,屏风后浴缸里盛满了热水,袅袅白雾弥散在眼前。容珣褪下外袍,将受伤的手臂放入水中。
一圈细小的波纹漾起。
水面很快变成了透明的淡红。
脑海中那个令人烦躁的声音,正在随着血液的流逝逐渐变弱,却还是不甘心地挣扎叫嚷着。
“根本没人愿意陪着你,你发病的模样这么丑陋,谁见到都会远离……”
嗯,很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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