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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口折射进来,站在窗前的容珣微微侧眸,冷白的肤色衬得他眼瞳又幽又暗,轻扯着唇角:“娆娆可别说漏嘴啊。”
手中的丝帕悠悠落在地上,他看着天边飘落的雪,漫不经心道:“不然,他们会杀了小叔叔呢。”
“……”
深怕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孟娆丝毫不敢多问。接下来的几天里,容珣忽然忙了起来,白日里大多是孟娆一个人东院。
丫鬟小厮虽不知道她身份,可看她是和容珣同行的人,也丝毫不敢怠慢,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
一闲下来,孟娆心里又琢磨着攻略陈珏的事儿。连忙询问小柒,陈珏会不会寻到平阳来。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孟娆心里乐开了花儿,匆匆梳洗了一下,正打算出门去踩个点儿,却被两个小厮拦住了。
“少主离开前吩咐过,姑娘不可出东院。”
孟娆眉毛一跳:“为什么?”
小厮道:“少主没说,等他回来您可以自己问他,还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做奴才的。”
“……”
小厮语声客客气气,态度却很是强硬,看来是怕极了容珣如今这个“少主”的身份。
孟娆撇了撇嘴,也没好说什么,只能哼哼着回到了房间里。
后天是三年一度的花灯节,孟娆本想借着看花灯的缘由,和容珣谈谈出去的事儿。
却不知今天怎么了,平日里酉时就会回府的容珣,直到亥时也没回来。
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雪,桌案上的灯火被风熄灭。
孟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触上了她的面颊。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她微睁开眼,正对上容珣漆黑的眸子。
他墨发微散,上面沾染着些许融化的雪珠。黑袍上带着夜露的寒气,衬得他肤色苍白如雪,一双眸子却黑得发沉。
借着暗淡的夜色,孟娆甚至能看清他微微泛红的眼尾,带着一抹不自然的妖红,在窗外凛凛寒风中,显得病态又诡异。
“小、小叔叔……”孟娆轻轻叫了他一声。
容珣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苍白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抚摸到了脖颈上,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冰凉黏腻的触感紧贴着自己肌肤,孟娆只觉得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爬过似的,冷得连四肢百骸都漫上了一股凉意。
孟娆抑制住体内的颤栗,又唤了她一声:“小叔叔……你怎么了?”
“……”
寒风吹开窗子,大片大片的雪花灌了进来,吱呀吱呀的声音鼓噪得人耳膜微微发疼。
容珣眉心跳了跳,忽然闭上了眼:“娆娆。”
他轻声问:“倘若小叔叔要选一个人帮忙传信,你觉得谁可以信任?”
没想到容珣忽然问这样一句话,孟娆呆愣了一瞬,才道:“小叔叔遇到麻烦了吗?”
容珣“嗯”了声,夜风中的嗓音沉得发哑,带着细微的颤音,轻轻问,“你觉得,选谁好?”
寒风寂寂的夜里。
床上的小姑娘,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陈珏。”
“……”
孟娆说这句话并非私心,可容珣却再无任何回应。
“小叔叔,小叔叔你怎么了?”
良久良久的沉默。
容珣轻笑了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大雪覆盖小院。
容珣站在廊前,耳旁回响起刚才侍卫说的话。
——“最近大雪封路,狄元路上耽搁了些脚程,可能要晚几日才能过来。”
——“小侯爷已经离开余县了,不日就会到达平阳,殿下真的不打算见他吗?”
“……”
呼啸寒风撕扯着长袍,脑海里的声音蓦然大笑起来。
“疯吧疯吧。”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又有什么好忍的呢。”
“你瞧瞧,小姑娘多么信任陈珏啊,你不过试探他两句,她就毫不犹豫地引荐了他。”
“噢……对,小姑娘那天在余县的时候,打扮的那么漂亮,是要去见谁呢?”
“那天可刚好是陈珏到余县的日子啊。”
“……”
“陈珏现在不喜欢叶白柔了,到时候他们见面,只要陈珏愿意,小姑娘绝对会跟他走的。”
“不想让他们见面吧?”
“……”
“要不……就杀了陈珏吧。”
“他一路跟到这里,甩都甩不掉,多令人讨厌啊。”
“你也很想杀他吧?”
雪花落在容珣发间,他轻阖上眼,苍白的唇角,流出一行鲜血。
嗯,
很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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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珣出去后, 孟娆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察觉到他不对劲的状态,孟娆连忙披上衣服,追了出去。
腊月的寒风像一把刀。
小姑娘披着红斗篷, 笨拙地在雪地里踩下一个个小巧可爱的脚印。
院门旁的海棠树下, 容珣远远看着她。
总是这么经不起考验啊。
关于陈珏,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从来没有。
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的。
可当她真的说出“陈珏”两个字时。容珣第一次,没有了愤怒或是生气的感觉。
脑中的声音嗡嗡乱叫,可他只觉得又疼又冷。
除此以外, 还有一种极其无力,又害怕失去的,恐惧感。
冰雪从睫毛上簌簌而落。
容珣黑瞳幽冷, 鲜血浸染的唇瓣殷红殷红,在暗光处静静看着她。
良久良久。
他用手抵住唇,轻轻地笑:“不会给你机会的。”
他不是陈珏,永远做不到那么坦荡, 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走。
又怎么可能失去。
“我不会失去的。”
容珣擦去唇角的血,慢条斯理地转身, 朝院外走了出去。
孟娆在院子里没有找到容珣,披着斗篷想出院子, 却被守门的小厮拦住了。
“姑娘, 天晚了, 您回屋休息吧。”
孟娆朝院外张望了一眼, 除了一片霜白, 什么也看不见。
她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拂落身上积雪,回到了房间里。
许是心里想着事的缘故, 她一晚上睡得都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容珣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出去,而是来到她房间里,陪她吃了个早饭。
他话向来不多,如今面色苍白之下,眉目就更显倦怠。只低着眼睫,夹了个丸子放到她碗里,自己碗里的东西一直没怎么动,倒更像是在看着她吃。
孟娆咬着嘴巴里的梅花糕,瞧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小叔叔,你昨晚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吗?”
掌心大小的笼屉里放着三个蒸虾。容珣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将虾皮撕下,淡淡道:“喝了点酒,吓到你了?”
孟娆一愣。
喝酒?昨天她没闻到酒味儿啊。
她抬起眼眸,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容珣就将虾仁塞到了她嘴里,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轻描淡写道:“还非要小叔叔喝得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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