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白,一處離景苑城約二百五十里的湖邊。
將燃盡的柴火併發著火星,作為燃料的枯枝布上了灰燼,熱度微降,沐沐靠在大黑身上,累癱的馬兒早已發出如雷的響鼻,她的眸子也帶著疲倦的半掩,手裡一邊把玩著大黑生得水潤光滑的鬃毛,一邊就著剩餘的火光在攤開的地圖上對著所在地與方位,小巧的指南針擱在腿上。
昨日,幸好是搶在那最後一刻出了城,城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撞擊,也暫時阻絕了那惡鬼似追著的人。
她一刻都不停,選定了一個方向便無止境的狂奔,路上為了掩蓋行跡、擾亂追蹤費了不少功夫,遇了村鎮也通通繞了開,跑了約有二三個時辰,終於停在這處隱密樹林旁的湖稍作休憩。
依照季隨雲的處事風格,他定是會在各處安插眼線,並把她的特徵及所用的馬匹做成懸賞單發佈在每一處,約莫不用一個月,有關她的傳聞就會傳遍整個北唐了吧。
果然,應了她先前的猜想,碰上季隨雲就沒好事。
官道是不能走了,得挑一些沒有人煙的荒野小徑,爭取在短時間內離開北唐的國境,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就從附近山峰的翻過去罷,路途雖是難走,卻能有效縮短路程。
沐沐深吸一口氣,閉起眼,識海裡的草地上,一團小得可憐的白光遊走起來,穿梭在她的經脈裡,輪回一圈回來時白光似有些膨脹,但也只是膨脹一點。
…也該好好修習一下內力了,跑得快但跑不久,太難受了。
拐了一大彎子還是避不了修煉的命運啊。
沐沐盤算梳理著思緒,收起地圖,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大黑。
大黑動了動耳朵,響鼻打得更大了。
她一頓,從行囊裡拿出了一根胡蘿蔔。
呼哧呼哧的噴息混著站起的聲響,沐沐看著精神抖擻,緊盯胡蘿蔔不放的大黑,無奈一笑。
***
君瑾花拿著街上撕下的傳單,拍在桌案上,陷下一個手印,怒瞪著面前笑容可掬的男子。
她本就討厭這般表裡作態不一的人,老跑來找她師父麻煩,若不是他權勢大,也有在大戰中助他們一臂之力,她早就把他遠遠轟離師父身邊了!
“季左將軍,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詢問的句型,卻是質問的口氣。
“……看來,妳們早就知道她沒有死了。“
只有他不知道。
只、有、他。
季隨雲眸子暗了暗,想到他找去花了了時,對方那無可奉告的表情,笑容越加溫和,袍子下的手握得死緊。
“那又如何,這並不是將軍無緣無故懸賞師父的理由。“
君瑾花氣勢很強,淡灰的眸冷冷的直視面前閃著不詳光彩的綠眸。
“無緣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