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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织。”
午夜已过,月光凄惨的洒在石砖上,阿织仍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忽然间就听到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产生了错觉,揉揉酸涩的眼睛,继续拾起了毛笔。
“阿织,你在吗?”
又是一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屋内只有她一个,那日骑马归来,她就被王妃关了禁闭,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王妃罚她去净心楼抄书,闭门思过一个月,但她活动的区域只有第二层楼,通往一层楼的道路被锁住了,每天只有侍女送饭上来,她已经待了二十三天了,每天只有对着自己的影子,不禁暗自盼望能早些出去。
她凑近了窗户,趴在窗框上向下张望,那个人缩在楼下的阴影中,身形娇小纤细,映织不禁紧紧捏住了窗框。
“静雪?”
“是我。”人影从阴影处移到了月光之下,安静雪提着食盒,在下面对她挥手。
“这么晚了,你怀着孕还来干什么!快回去!”映织有些愤怒,她怎么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被侍卫当成小偷贼子怎么办?
“阿织,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别怕,我已经买通了侍卫,才敢溜进来的,这几日没人给我递话,我好担心你,想来陪你,可是王妃根本不见我,如今只有给你做了些素日里你爱吃的给你送来。”她用竹竿挑起食盒,凑近了映织的窗户,“阿织快接上,我快举不住了。”
映织呆呆的接过抱在怀里,食盒还是温热着的,她看着月光下的安静雪,今夜她穿着侍女的衣衫,素净却依然美丽,夜晚很冷,她也许是站的久了,脸色有些发白,她这个模样却深深刺痛了映织的心,她不该半夜都还要为她担惊受怕的,愤怒夹杂着懊悔将她淹没,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用手捂着眼睛,抱着食盒低低哭了起来。
安静雪吓坏了,她在下面焦急的问道:“阿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好不好?”
“不……不要……”映织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是我太任性贪玩了,那天我不该出去的,如果我不出去,你也不会替我担惊受怕,我就是个麻烦。”
“说什么傻话。”安静雪轻声安慰道,那双明眸正灼人的盯着她,“在我眼里,阿织永远都不是个麻烦。”
映织垂下眼帘,沉默半晌,随后迎着她的明亮的视线,缓缓说道:“我明白了,静雪早点回去。”
说罢,她将蜡烛从桌案上移至窗前,她来的时候没有点灯笼,但映织还是希望能替她照清回去的路。
安静雪在灯光的映照下纹丝不动,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缓缓离去。
待她的影子在光线里小时候,映织才抱着食盒跪坐在地上,她轻轻抚摸着食盒贴着金漆的凸面,一点一点的抚弄,仿佛是隔着木制的食盒在亲近什么,她仿佛瞧见安静雪站在楼下望着她温柔微笑的面容,抚摸食盒的手指渐渐用力,探寻着似要找到她的踪迹。
终是无果,不禁无力的垂下双手。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雪花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了屋内,落在她的脸上,化成雪水,但映织丝毫不觉得冷,她的血液里反而燃烧着诡谲的火焰,罪恶的花朵从火焰里盛开,很快被火焚成了粉末。
雪在了一整夜,天亮之时,绥城和远处无边无际的草原被掩盖在皑皑白雪之中。
从那天起,安静雪每天都会来楼下陪她,或是在明月当空的夜晚,或是在大雪纷飞的傍晚,她总会送来温好的清酒,两人在楼上楼下聊着许多的事。
“那个羯贺少女怀孕了。”有一天,安静雪突然说道。
“啊?她来这里才不到一个月啊。”映织满脸狐疑。
“所以说,孩子不是岳将军的。”她叹了口气。
昨日,她在布庄的时候,听见隔壁的院子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哭泣,还有鞭子甩在皮肉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她便从仆人口中得知是将军在打她,因为今天她害喜又吐得厉害,将军难免生疑,传大夫诊脉果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将军逼迫她喝下打胎药,她不肯,将军一时气急,便把她拖到了院子里狠狠的打了几十鞭子。
“孩子被打掉了吗?”
“没有……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昏死在地上了,于是自作主张,把她带回了布庄。”
“那将军那边怎么说?”
“我不知道,阿织……”她哀伤的盯着雪地里的石头,“这不是那个少女的错,她怀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明明没有来绥城,她还不是将军的人,为什么男人非要逼着她打胎呢,若是不喜欢那个孩子,也应该让她生下来。”
“他们才不会管以前如何,他们只在乎现在,少女肚子里的孩子让他丢脸了。”
“这说明他不爱她。”
映织笑了,托着下巴,怜惜的看着她:“对男人而言,给予女人的恩宠那便是爱了,自诩为情深,却是很吝啬的爱,随时都能收回去。”
“你很懂爱?”她皱着眉头
', ' ')(',似是不赞同,“这不是爱,连施舍也谈不上。”
“我不懂男人的爱,都是我猜的,但我懂女人的爱。”
“你尽吹牛。”她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希望我的孩子可别像你。”
她不满的说道:“像我有什么不好,对啦,少女想留下那个孩子吗?”
“她想,可是她都快被打死了,我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抱着我的手臂不让我走,说将军随时都会冲进来杀了她。”
映织眨了眨眼睛:“我有个法子能救她,但你能帮我给世子送一封信吗?”
“好。”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各自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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