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温诀语气里带着难掩的起伏,“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流浪吗?”
殷无咎扭头看向窗外,半晌,淡淡说:“比起从前在战场上,这不算什么。”
他提起战场上的事,温诀心里就更加复杂了。
温诀始终记得,殷无咎刚从军的时候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是自己亲自将他送走的。
他骗他说,会陪着他一起,可事实上,他却以另一重身份,处处为难于他。
温诀自己也上过战场,那地方有多凶险艰难,他心里清楚的很,比起战场上枕风沐雨、浴血厮杀,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流浪的确显得有些不知一提,可是,这样的生活,本就全然不该是一个至今才仅十八的孩子该过的!
“无咎,对不起。”想起过往,温诀心中积满了说不清的愧疚,然而千言万语汇聚在嘴边,却只化作了这一声几乎苍白的歉意。
殷无咎落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但是那张绷的很紧的脸,线条却渐渐柔和了下来,就像是遇见了夏日阳光的冰雪,消融的刹那让人惊艳和着迷。
车子在墓园停下,温诀和司机交涉,说加钱让他找地方等着,他本来想让殷无咎也在车里等自己的,但殷无咎表示要和他一道去,温诀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于是,在少年语气冷冷淡淡地威胁下,温教授又“弱不禁风”的坐上了那辆轮椅。
这墓园里的地价钱不便宜,环境自然也很好,放眼望去,地上铺的要么是质地精良的大理石,要么就是绿油油的,人工种植的草坪,殷无咎毫无压力的推着温诀在上面,畅通无阻的前行。
走了一段,殷无咎看到远处正在举办下葬仪式,就问温诀:“是那里吗?”
“嗯。”温诀轻应了一声。
殷无咎又说:“去世的是何人?”
温诀顿了顿:“我父亲。”
殷无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温决说:“年纪大了,总有这天的,我们过去吧。”
殷无咎于是继续推着温诀往那边走,他身怀内功,五感灵敏,尚且搁着一段距离,他就听清了那些人的话。
“这都什么时候来,人怎么还不来啊?”
“是啊,这时辰马上就到了,错过了可就不吉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就差将“不满”两个字加粗的写脸上了。
一个穿着黑旗袍的中年女人听着他们的谈话,嘴角勾起一闪而过的上扬弧度,然后走到那些人面前,道:“我们家阿诀虽然行事低调,素来不爱在大场合现身,可今天是他父亲下葬的日子,他肯定会来的。”
这话与其说是替温诀解围,还不如说在内涵他爱端架子,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能迟到。
众人听了,对温诀的不满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
有人直接说:“就算人在路上耽搁了,总该说一声吧,韩夫人,我看你给他打那么多电话他都没接,估计是不打算来了,这错过了吉时终归不好,我看这悼词就让二公子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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