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顺化城门外十里,黄继炎、阮文祥、黎俊、陈践诚……,一个接一个的阮朝大员都整齐排列等候着,等候着得胜天兵与刘暹的归回。丝毫不顾淋淋的细雨打湿衣服,一个个精神抖索的,满面都是无可抑制的笑。
顺化之战彻底打赢了,岘港已经回到阮朝的手中。所以今天越南人这般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满朝文武都心甘情愿。
并且今天迎接秦军得胜之师归来的,不仅有黄继炎等阮朝的文武重臣,在顺化城门内,嗣德帝也一早就等在那里了。他的三个养子【没亲生儿子,也没女儿】,瑞国公阮福膺禛、坚江郡公阮福膺祺和刚刚四岁大的阮福膺祜,也全都在。
嗣德帝的身体有些不好,顺化城此战固然没有沦陷,但他堂堂一国之君被逼的弃城逃离,不吐血就算气性好的了。加之嗣德帝一行北上的时候,正赶上大雨连绵,身体受了凉,到现在还没痊愈。
“父王,孩儿以为,要保越南安危,就要把我阮朝和这位军门绑在一齐……”瑞国公阮福膺禛并不得嗣德帝的喜欢,认为他德行有亏。但是阮福膺禛有他的优势所在,那就是年龄大。并且作为嗣德帝收养的第一个儿子,他也得到了一批朝中大臣们的拥戴。
“绑在一起?怎么绑在一起?”嗣德帝摸摸胡子,转转眼睛。目光始终看着正前的墙壁,似乎能将土墙看出一朵花来。
坚江郡公阮福膺祺略带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太没志气了,跟一个提督绑在一起,就是绑也要绑着大清朝啊。再说了,顺化之战中武仲平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越南人也是能打仗的。
如果新军用的是跟秦军一样的后膛枪,说不定根本无需秦军插手,阮朝依靠自己的力量,就把法夷赶出去了呢。
坚江郡公阮福膺祺跟自己哥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嗣德帝问如何保阮朝国祚,他的回答就是如满清被打断腰骨之后的认知一般——大规模编练新军,裁撤旧军,更新武备,此足以抗外夷。
阮福膺祺自以为在老爹面前露了一次脸,让没出息的阮福膺禛,显得是那样的不堪。却不知阮福膺禛此刻也在吐槽自己这个不安分的小弟——太嫩了。国事国情一知半解,就大发狂言,自以为是。
大规模编练新军,更换武备,裁撤旧军。
他知不知道一名新军的耗费是多少啊?他知不知道后膛枪打的铜壳子弹,越南都造不出啊?
一名新军的军饷是旧军的两倍,伙食用度却是旧军的四倍,因为新军天天都在作训,每日都在出操。十天一次的射击训练,一人就至少要打五发子弹。米尼步枪的子弹越南还可以自己造,一两银子总能出个七八十发,可铜壳子弹呢?一两银子能造十发还是二十发?你总不能连子弹都靠从外面买吧?并且外购的铜壳子弹,一两大清库平银也只能买二三事发。
他知不知道阮朝上上下下小二十万部队,至少十五六万的经制旧军一年费用,也仅比之一万人不足的新军多出那么一点点?
而且这还不说阮朝有没有那么多足够合格的近代军事将领和军官,大规模的裁撤旧军会不会触动军心?那么多旧军放到地方上,要花多少银子遣散?军中的重将们还要不要抚慰?等等……
这东西根本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而是要用五年、十年去慢慢做的事!
阮福膺禛心里不知道在怎么鄙视着阮福膺祺呢。
嗣德帝没有说话儿,两个成年的儿子谁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印迹。气氛沉没了半响,就听见外头由远及近响起的快马。
“禀大王,刘军门和天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