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昨日进宫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说到这里,他对周围的下人们道,
“你们都下去!”
太夫人看孙子神色严肃,对身旁侍立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是!”
那婆子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五年前,齐钧随祖父西征平叛,在一次追击叛军时祖父中了毒箭不治而亡,他临危受命,接过祖父的担子继续平叛,直至大捷凯旋,回京这一路上,祖父临终的话不时响在齐钧耳边,
“纵观历史,武将都难得善终,狡兔死走狗烹是常态,前朝汾阳王是我等武将要效仿的,没有战事的时候要…若是朝廷需要我们随时披甲上阵…只有守好臣子的本分,齐家才能传承的长久…”
昨日他进宫面圣,君臣二人说了很多话,当今圣上才是而立之年,登基之前就和镇远将军走的很近,说来齐钧还要称他一声‘姨夫’呢,这也是他能临危受命的一大主因。
御书房里,叙旧过后,齐钧说要遵从祖父的遗命,回京后先娶妻生子时,圣上脸上的喜悦和欣慰清晰可见,
“你姨母最惦念就是你的婚事,现在你回来了,让她好好帮你张罗,徐家书香门第,是一门好婚,到时定要办的热热闹闹!”
齐钧的姨母为当今后宫四妃之一的贤妃,说来齐钧的外家这些年日渐显赫,十年前当今圣上登基后,大力推行官制改革,于六年前顺利改制,撤销三司,全国财计全归户部掌管,齐钧的外祖父执掌户部任户部尚书,同年,和齐钧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由昭仪升为贤妃。
晚宴之前,齐钧又去了后宫见过姨母贤妃娘娘。
贤妃看着英挺威猛的外甥自然是欣喜不已,褪去了离京前京城贵公子的风流姿态,战场的厮杀历练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将军,作为长辈她由衷的欣慰,只是这一去五年,耽搁了娶妻生子,每想到此处,她就对姐姐心怀愧疚,只是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很是警觉,此时就略提了提,
“徐家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上次皇后设宴,正逢琴师弹奏时,贵妃娘娘在众人面前夸赞徐家长房嫡女琴技精湛,为京城第一才女,很得京中才子推崇,”
说到此处,贤妃娘娘直言问道,
“你们两家到底有没有定下婚书?”
那位皇贵妃可不是个没事爱夸人的,尤其是值此特殊的时刻,由不得她不多想。
“没有婚书,可有信物。”
贤妃娘娘和齐钧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未尽之意,她微微颔首,
“既如此,让钦天监算个好日子,等你大婚,本宫也了了一桩大心事。”
御史台徐中丞可是皇上心中颇为器重的大臣,徐大人长孙三年前进士及第,一门两进士成为千古佳话,齐钧能娶徐家嫡二小姐,这桩婚事大善!
…
半个时辰后,齐钧离开祖母的院子,精神抖擞的太夫人靠在榻上,对进门的婆子道,
“你去把老二家的喊来!钧儿的婚事该张罗起来了!”
深处京城这个漩涡,不是想不争就不争的,当今圣上继位已满十年,皇长子也到了大婚的年龄,储位让京城暗流涌动…
皇长子的母妃为七品婕妤,还是生了皇长子后晋升的,这些年早已失宠,每日佛堂念经,看着很是安分守己。
当今皇后只得了两位公主,两年前才接了宫女生的八皇子到身边抚养,贤妃、德妃、淑妃都是圣上未继位前就跟在身边的,贤妃育有一子,德妃有一女、淑妃先后两个皇子都没立住,唯有皇贵妃异军突起,圣上登基后选入后宫,短短几年时间就晋升为皇贵妃,育有一子一女,甚得隆宠…
这自古以来立嫡立长都有,立宠的更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从龙之功有几人不动心,不觉间各家都开始了布局,而镇远侯府自然而然就被分在了贤妃一党,年轻的镇远侯率西征大军回归,让贤妃一党如虎添翼,更令很多人寝食难安…
离开祖母的院子,齐钧先在府里转了一圈,离京五年时光,即便是从小长大的家也有了陌生感,
“这里以前那棵桃树呢?”
“老夫人嫌桃子不好吃,又爱招虫子,就换了这棵桂花树…”
“我记得这里有块巨石?”
“三公子有次调皮爬上石头要当山大王,谁知一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头都磕破了,老夫人让把石头给扔了,换上这京里新流行的木滑梯,三公子可喜欢了!”
推开书房的大门,眼前的一桌一椅,笔墨纸砚的摆放…都和自己离开时没有丝毫变化,他来到书案前坐下,桌面一尘不染,太阳已经升高了,斜照进了房内…
正对面,光线最好的地方挂着一幅少年策马画像,画中的人马合一,迎风弛聘在田野之上,那匹枣红色的骏马“追风”是他十五岁生辰祖父送他的礼物。
现在画像还在,“追风”却永远留在了沙场上。
不觉间,他已踱步来到画前,右手轻抚马儿飞扬的鬃毛,追风眼里的温顺和喜悦都一览无余,而那时的自己真是恣意洒脱…
回想自己去取这幅装裱好的画时,和自己同行的爱画成痴的崔思远看了直呼画师妙手,
“此画师把齐兄的八分风采画成了十分,普通的良驹硬是画成了神驹…”
这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看法让这位好友挨了他的铁拳伺候,而那厮‘哎哎’叫着却还在那不怕死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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