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被发明出来了,那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她指的是浪漫这个词,对博尔孔斯基家的男人来说,它显得像是一个异类。
“也许它的发明者也没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词汇。”
“您这样形容,可真是太刻薄了。”海伦小声的抱怨。
“刻薄?不,我并不这样认为。她那会儿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呢,她怎么就能认定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后悔呢?”
“因为选择和年纪无关啊!”海伦理所当然的说着。
“并不是说当人在二十多岁对爱情做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当然,我完全不能否认您的顾虑,那多半的时候是有益的,良好的建议,可也不能因为那百分之九十的合适就完全剥夺掉剩下的百分之十的选择。安德烈的母亲向您证明了不是吗?您最后还是选择了她不是吗”
老公爵被海伦这两个反问给问倒了,或者说,他其实一直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不希望安德烈再经历这些事儿。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姑娘,用一种平和,甚至说得上温馨的语调开口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希望你成为安德烈的妻子。”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因为我的儿子深爱着你,就像如同我深爱着我妻子一样。”
“您把我弄糊涂了。”
老公爵似乎叹息了一声,而那一声叹息让海伦清楚的明白,尽管尼古拉·博尔孔斯基强硬如铁,但终究也只是一位父亲,一个老人而已。
“玛丽娜的身体一向就不好,生下安德烈的时候她差点死去。”老公爵停顿了一下,似乎只是回忆这件事都让他有些悲伤,
“可她是那么的快活,她爱安德烈超过她的生命,她希望陪伴那孩子长大,但后来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怀玛丽的时候,我试图劝服她,但她不愿意,她说安德烈需要陪伴。”
海伦并没有答话,只是陪着安德烈的父亲在小花园里缓慢的走着,脑海里勾勒出关于安德烈母亲的样子。
有一种母亲,即使她做了所有她能够做到的,但对孩子还是保留着一份歉疚。也许是因为她没能提供他优渥的环境,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让孩子骄傲的容貌,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无法陪伴他更久的时间,而安德烈的母亲显然就是后者。
“我的儿子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小孩儿。他从小就不太哭闹,我希望他做什么,他从不反驳,对什么都不抱怨,他并不喜欢依赖谁,但我的妻子总是和我说,安德烈需要陪伴。在她还能走动的时候,她几乎花了所有的精力来陪伴安德烈,那个时候我并不是完全赞同她这个想法,一直到她去世后。”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老公爵淡淡的说着。“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意识到,玛丽娜是对的。”
他回忆着,缓慢的讲述着,那些妻子刚刚去世的时光里,在那栋大房子里缓慢行走的孩子。他表现得是那么的镇定,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除了玛丽娜闭上眼睛的那一片刻,尼古拉·博尔孔斯基都没有再看过那孩子流眼泪了。
一个孩子不应该那么安静,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所以他把安德烈带离了那个安静的宅院,到了更辽阔的地方。让野兽的嚎叫和枪支的轰鸣声带他逃离那片忧伤。
尼古拉·博尔孔斯基是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惊醒的,他看着旁边的女孩儿,她正小声的哭泣着,泛红的眼皮,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瞧着他,浓密的睫毛沾染着点点水渍。
“我希望他现在就在这里。”
尼古拉缓缓地抬起左手,抚摸着女孩儿的头发,就好像她是他的女儿,或者,时光穿越到以前,那个不顾一切想要嫁给他的小姑娘。
“在这之前,我从没真的赞同过安德烈的选择,但现在,我想他是对的。”
“我不希望他娶你,只是因为你太年轻了,而我不愿意以后你会为这个冲动的选择而后悔,我不能忍受任何人伤害我的儿子,而我确信,你可以做到,轻而易举的伤害他。”
“我不会的。”海伦有些颤抖的说道。
“永远别试图这样做,孩子,他是我妻子珍爱的一切。”
海伦看着这个满头银丝的老人,看着他蓝色的眼睛,即使他已经老去,却依旧看得出年轻时,和安德烈如出一撤的面容。
她透过这双眼睛似乎看到了两个灵魂,所以她郑重而虔诚的许下了自己的誓言。
“我会陪伴他,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第 115 章
当海伦他们返回到宴会中的时候,瓦西里公爵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看起来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