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4节</h1>
他手掌有点僵硬地张着,更不知该怎么办了,想扳过她的脸来安慰一下,刚扳离一点,又重新挨回去了。
“……呃!”霜娘想开口,嘴一张情绪冲上来,没忍得住,先抽了一声,然后才道,“别看我。”
周连营低声问:“为什么?”
“我哭相丑。“怕他坚持要看,霜娘说了老实话。
感伤到十分的气氛一下削减了五分,周连营很难明白她哭成这样怎么还会有功夫惦记这种事,啼笑皆非,又觉得还是要安慰她,便道:“没事,我也丑了,又黑又壮。”
“没有没有,”因为哭过,霜娘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听上去软软的,“你黑了更有气概,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一下反差太大,才觉得好笑的。”
提到好久没见,周连营默了一下,他现在真觉得自己挺傻的,韩飞那货说他的话一点没错。“以后每个月我都回来。”
“真的?”霜娘一开心,从他肩上抬头来跟他确认,“你不忙啦?”
她面上泪痕犹在,整张脸都红红的,眼圈肿肿的——讲真,她先要不说自己哭相丑,周连营真不会这么觉得,但她自己突出强调了这一点,别人就忍不住要被带着往那个方向跑了。
他笑意就流露出来了,霜娘瞬间反应过来,慌忙低头要找帕子,摸了一圈没摸着,还是周连营看见压在她小腿下面,抽出来递给了她。
霜娘擦了两把,觉得不能安心,她要下床去:“我还是去洗个脸好了——”
周连营扯了她回来,压倒,吻上去。
……
霜娘缩到了被子里,连大半张脸都一并掩住,只露出一双微肿的眼睛来,看着被套上的绣样默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周连营慢慢吐出了一口气,道:“你出来罢,别捂出汗来。”
他声音中仍是有点紧绷,但听着大体是平复下来了,霜娘也真捂得有点受不了了,闻言慢腾腾把被子掀开,丢一边去了。
她现在觉得这床铺着实过于危险,不敢再呆着,下去穿鞋往炕边去,周连营这回没有拦她,因为跟她的感想实在差不多,跟着一道转移到了窗下炕上坐着。
两个人分两侧坐着,其实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这又有差别。霜娘的不好意思纯粹一些,她没想到能走火到这种程度,要不是抓住了一点残存的理智,差点就刹不住车了。进展太快,她现在看都不敢看他。
周连营则除了一点不好意思之外,更多的是意犹未尽——他的初衷只是为了安慰她,真不是想要干嘛,但不知怎么开了点头之后,整个就变了味了,血气烧上来,他心脏里像点了把火,越烧越烈,怎么都停不下来。
所以虽然心态有相似,结果却迥异。霜娘是不敢看他,他则是目光移不开一直要定在她身上。
哪哪都合心意。
浪费。蠢。
看着看着,周连营又想起韩飞的话来,这回他真心实意地承认:他确实是蠢。
干坐了一会,他眉目舒展着,嘴角噙着笑意,问她:“怎么写那样的信给我?”
霜娘被提醒了,不由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她先没控制住情绪哭的时候还记得这麻烦的,而且也正有这样的因素,各种情绪掺在一起才没忍住真的泪奔了,结果床单上滚了一圈,她居然给忘得干净了!
真是禁不住考验,这么容易就误事。霜娘痛心疾首地批判了自己一句,才忙道:“我娘家惹了件要紧的事……”
她一五一十地把贺太太的话转述了,也怪得很,他没回来的时候,她想七想八纠结得很,真见着了人,她一点障碍也没有了,什么轻率不轻率的全没这个顾忌,她很顺畅地说完,心就定了下来。
周连营则听得面色微微肃正了一点,他没想到她真的遇着事了,还不是件小事。
☆、第89章
“楚王到底怎么想的?”
霜娘转述完毕后,先很有条理地挑了重点来问。
她现在心平意定多了,周连营坐在对面,虽然还没有就此事说过任何言辞,但好似已经给她提供了主心骨一般——他晒黑之后,身上的少年气基本没了,人看着又成熟了一点,更添两分可靠。
“他没有别的拉拢人的办法了吗?给钱,给权,再不行的话装个礼贤下士什么的,怎么也比和臣子拉裙带关系好吧?”
而且还拉得一条道走到黑不回头了,先在王家动的那个手脚就够一言难尽了,现在更把主意打到雪娘头上。这种档次也好算个王爷,霜娘想一想,连带着对皇帝那一家都不觉得有多么高大上了。
周连营用一句话回答了她的疑问:“你说的那些,都有齐王在做了,而且做得很不懈怠。”
霜娘了悟:“所以,是齐王走了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了?”
周连营听笑了:“是。”他应罢见霜娘对这些皇家事仍是有点懵懂的样子,索性花了一点时间给她做了个科普。
他做了六年太子伴读,对宫中各个头头脑脑以及彼此间的关系都了如指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都讲明了。
霜娘听完对楚王终于有了个明晰的认识:“……他就是脸大啊。”原来还有皇后想扶他一把的,结果他坑了静乐公主,把皇后都气得撩手了,但他居然能以为自己赚到了,把永宁侯府拉拢了一半到手,怪不得他盯着周连营不放呢,原来是自以为有情分在了,还想着再巩固一把。
周连营怔了一下,跟着整个笑开了。
霜娘先有点莫名,她没觉得这形容有多好笑,周连营也不是个笑点太低的人,等闲见不着他笑成这样,眼睛都弯起来了,而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也这么说过他?”
周连营笑着点头。
霜娘便也开心起来了,哎呀,心有灵犀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这种不同步的,在某一时段后叠上,感觉彼此的距离都要拉近了点——虽然已经很近,咳,但还是想更近一点。
傻笑了一会,她才重新想起面临的□□烦来。涉及站队问题,可不是说一说身子不怕影子斜这样的话就行的,虽然其实让楚王把雪娘纳了也不是什么严重到不得了的问题,京里各家联姻纵横,不同阵营间沾亲带故的不是没有,但对楚王这样的人来说,就不能给他开这个口子,他这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往永宁侯府身上贴了,真叫他成了事,头痛的在后面呢。
“没事。”她刚刚开始烦恼,眉头深锁,周连营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时已经想定了主意,温和地道,“我明天让人去找楚王,和他说清楚就是。”
霜娘疑问:“怎么说?不好直接翻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