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老爷急忙道,“爹,我们兄弟一向交好,情比金坚,再不敢有这不孝的念头。”
王老太爷道,“你们父子三个,这么多年一个举人都没中,家里一直尽力供养,也总该有个头了。”
王大老爷道,“爹,如今对面烈火烹油一般,咱们家正该上下一心才好,若是分家,岂不让外人趁虚而入。”
王老太爷沉默片刻道,“老大,你说得没错。但你与老二一开始就走的路子不一样,你从文,他务农。如今你已经四十岁的人了,你们各自都儿孙一大群,实在不适合再搅和在一起。再者,当日三郎糊涂得罪了沐家和郭家,如今人家嘴上不说什么,焉知心里没想法?你们兄弟分开成两支,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也省得人家一网打尽。”
王大老爷急了,“爹,三郎年少不更事,犯下大错,这些年也受了惩罚。他如今极少回家,也不说亲事,就是怕人家翻出旧账。儿子想着,三郎再蛰伏几年,到时候郭家儿女成群,未必还会为了这点小事来找三郎算账。”
王老太爷却道,“你只为你这一房着想,却不替老二着想。我一生积蓄能有多少?你们父子三个读书,一大家子整日都等吃等喝,还能耗费多少年?若是再供养你们十年八年,你们父子三个再不济还有个秀才傍身,老二父子三个怎么办?难道要等我死了你光身把他撵出去?”
王大老爷的声音仿佛被堵住一般,转头看向王二老爷,“二弟,你也想分家吗?”
王二老爷心里也十分纠结,不分家吧,他这一房太吃亏了,分家吧,万一将来大房真起来了,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外人。
思索片刻后,王二老爷道,“我听爹和大哥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爹和他大哥正意见相左呢。
王老太爷看了二儿子一眼,然后对王大老爷道,“你莫要为难老二,分家是我的主意。让老二分出去,我还跟你住。你若是不愿意,我去跟老二住也行。”
王大老爷喊了一声,“爹。”
王老太爷继续道,“这么多年你们父子三个读书,耗费了不少。这回分家,铺子和田亩你们兄弟平分,老宅归老大,给老二多分一些银子出去置办宅子。你们对这个分法有意见没?”
王大老爷知道老父亲心意已决,只能道,“爹,都是儿子的错,没教导好三郎,给家里惹祸了。”
王老太爷叹息一声,“我也有错,对你们期望过高,导致三郎一时情急走了歪路。”
王大老爷晚上一回去,王大太太立刻就抱怨起来,“老爷,爹还在呢,二叔怎么能分出去呢,外人不得说我们容不下亲兄弟。”
王大老爷气闷地踢了一脚凳子,“都是你惯得三郎无法无天,平白得罪人。”
家里的家产要被分出去一半,王大老爷如何不心痛。
王大太太咬牙切齿道,“年少人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他们难道就要一辈子揪着不放?这都好几年过去了,对面的儿子都生了两个,还想怎么样!”
王大老爷骂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当日事情发生时,若不是你一上来就得骂人,人家难道就会一直冷着我们?”
王大太太那个时候心里是看不起这些人的,故而想把脏水往沈珍珠头上泼,可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一家泥腿子竟然也能翻身,那个赘婿一摇身就变成七品官,下考场就考了个案首回来。
王大老爷在屋里踱步,“按郭怀旭这个路子,明年府试后年院试肯定都不在话下。再过个几年,举人进士怕是也跑不了。三郎这个混账往后就莫让他回来了,逢年过节让他去明月家里,就说他这几年命里犯冲,不能回家。”
王大太太心疼得要死,“老爷,就算不让他回来,总要给他娶亲呀。”
王大老爷又骂道,“娶什么,不考个举人就给我打光棍!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使一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王大太太哭了起来,“他为自己筹谋有什么错?若是当日真娶了沈家女,现在沐家就是咱们正经的亲家了,父子两进士,多大的荣耀,换做你你难道不心动?”
王大老爷长叹一口气,“他没那个命,既然错了就该承担后果。沐家和郭家若是真的出手断了三郎的前程,这仇也就算了了。可他们不声不响,我们就不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往后,让三郎好自为之吧。”
王大太太哭过后又道,“二叔家分出去,家里收成少了一半,可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了。”
王大老爷又生气,“如今回到了老家,你跟大郎媳妇那些官太太的毛病都改改。吃的穿的莫要太打眼,该俭省的俭省!”
王家分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平远镇,郭怀旭听到刘守德探来的消息,只是一笑,未置可否。
沐家父子就更忙了,先去文曲星庙里祭拜,然后广发请帖宴请亲朋好友。
第93章 小三元;六叔的徒弟……
沐家父子宴请过宾客后再次离去, 郭家和沈家的日子继续往前走。
日子唿哨一下就来到盛夏,沈珍珠再一次体会到了夏日的热情。
沈珍珠起来的时候家里人早就吃过了早饭,月夕听见动静掀帘子进来, “三奶奶醒了。”
沈珍珠打了个哈欠,“三爷在前院读书?”
月夕回道,“是呢, 二舅爷一大早就来了,太太让刘姐姐准备了茶水送了过去。”
自从郎舅两个过了县试回来后, 沈文松便不再去学堂, 每日到郭家来寻郭怀旭一起读书。郭怀旭正好也不想去学堂跟一群毛孩子坐在一起, 有个沈文松陪伴倒也不错。
郭怀旭之前在内院读书, 沈文松来了后他就搬到了外院书房。正好天也热了, 外书房晒不到太阳,也能少受些罪。
沈珍珠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哥儿两,摸了摸他们的头,“晚上热得睡不着, 折腾到半夜。”
月夕笑道, “奶奶辛苦了, 三爷早起就说让我别喊奶奶起来, 趁着早上凉快多睡一会儿。”
沈珍珠就着月夕打来的温水洗漱, 月夕又端来早饭。
她伸头一看, 一小碗凉面, “爹娘早上也吃的这个吗?”
月夕摇头, “老爷太太和三爷早上喝得粥, 太太估摸着奶奶该起来了,让刘姐姐做了些凉面,给三爷和二舅爷也送了一些过去。”
沈珍珠将一小碗面吃完, 两个孩子也醒了。
天气太热,小娃娃火又大,每天醒来都是一头汗水。沈珍珠给他们擦洗、换尿布、喂奶,忙活了好半天。
沐氏忙完了家里的事情,摇着扇子来了正院。两个小家伙刚吃饱,开始让人抱着到处走动。
沐氏接过一个抱在怀里,“看看,半晌午就开始出汗,今年这天真热。”
说完,她撩了一眼女儿的衣裳。算了,反正女儿也不出这院子,抱着孩子跟火炉子一样,穿少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