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这些吃食,心中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对薛家人猜测不已。
都是流放的犯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她就是出门倒些水,就正看到这一家人在看着自已家不远处的那个空了许久的破房子发愁,看那模样应该是刚被流放过来的。
可是,这些人没有穿囚衣,精神也尚好,最让她吃惊的是他们竟然有马和马车。
看那马车上还拉着不少的东西。
好奇之下,她才出声打了招呼。
相谈甚欢,便邀请他们上她家住一宿。
到是没想到,这位薛夫人出手真是大方。
这精米、白面,这里的人大部份可都是吃不上的。
这些东西,足以抵这一夜的房钱了。
不多久,王家的男主人便回来了。
这位前沐阳县令见家里来了客人,还愣了一下,当得知也是被流放过来的,心里陡然亲切了不少,听闻薛父是元康十年的状元时,顿时惊喜无比。
这位前沐阳县令王朔是也是元康十年那一科的。
二甲十六名。
他们是同年。
薛父也惊喜无比。
没想到,在宁安竟然能遇见同年,他乡遇故友。
王朔忙叫家里人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要与薛父好好的喝上一顿。
两人在酒桌上谈了当初中举时的意气风发,也谈了各自被流放的内情,相对无言,只能苦笑着饮尽杯中的苦酒。
“薛兄,状元之材,又一向谨小慎微,可是,也难逃这官场倾轧,可见,这官场难混啊……”,王朔几杯酒下肚,多年的酸楚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薛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当初当上这个县令,也曾心怀百姓,满腔壮志。”
“可是,这官场派别林立,若不选一方投靠,根本就无你的立足之地。投靠了某一方,就得与他们同流合污,否则,还是无立足之地。王某不愿,可是,王某却还是想在这个位置上为百姓做些事情,就象征的拿了一千两银子。”
“可是,王某一分银子都没有动……”,王朔已喝得醉眼朦胧,手指摇着,“我都偷偷的贴补给了百姓……”
“可是……”
“可是……”
“杯水车薪啊……”
许是想到了当时沐阳县百姓的惨状,王朔竟然忍不住爬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百无一用是书生!
纵然学了满腹经伦,却依旧悟不透这官场险恶。
薛父没有安慰伤心的王朔,只是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眼神平静如深潭,“若想取之,必先予之。你想做个为百姓做事的清官,那你就得比那些贪官更奸诈。若是做不到,那就做个守住底线的能为百姓做事的贪官。”
“若是,这两者都做不到,那就不如像现在一样,做个富家翁吧……”
说罢,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官场从来就不是那么好混的!
……
薛明珠和着薛母还有大哥薛成林在王秦氏的做陪下,也在吃着。
因为有着同年的情谊,王秦氏也是将家中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薛家人了。
小鸡炖蘑菇、红烧鱼、酱大骨、东坡肉、爆炒河鲜、叉烧鹿脯、青菜羹、飞龙汤……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浓郁鲜香,香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馋得薛明珠不停的咽口水,小肚子“咕咕”叫。
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正正经经的吃上顿饭了。
王秦氏是南方人,习惯吃饭前先喝汤。
这飞龙汤却不是南方菜,而是,正宗的北方菜。
这个薛明珠知道。
飞龙又名榛鸡。
在林子中是吃榛子长大的,肉质细嫩鲜明就别提了,最适合做汤。
前世,薛明珠只听过,没喝过。
因为,那个时候飞龙已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没想到,在这里喝到了。一口汤下去,薛明珠全身都暖和起来了,异香扑鼻,柔滑无比,唇齿留香。
真是太好喝了。
薛明珠陶醉的小模样,看得众人发笑,纷纷给她夹菜,于是,薛明珠可耻的吃撑了。
晚上躺在暖和的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总觉得自己还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薛明珠‘腾’的一下子坐起来,她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了……
谢孤舟!
他的房子肯定也是破的,又是个生活九级伤残……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