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指抚着杯沿,淡淡道:“不用怕,你只说你听到的见闻便是。”
李丹青身子轻颤,低声道:“萧大人权柄大,要是知道儿臣说了这些,定会弄死儿臣的。”
皇帝这下有了恼意,喝斥道:“胡说八道。你是朕的女儿,萧宇墨何来的胆子弄死你?”
李丹青喃喃道:“儿臣,儿臣……”
皇帝见李丹青怕萧宇墨怕成这样,眉头皱了起来。
李丹青在皇帝不耐烦之前开口道:“茶馆的人说,整个京城都在萧大人掌控中,他一声令下,皇宫都得成为箭垛。”
她说毕,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抬头道:“父皇,萧大人在外敛财,民怨极大,有些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可是求告无门啊。”
皇帝闻言摆手道:“萧宇墨是户部的,他敛财,也是为国敛财,有些骂声也正常。”
李丹青心里一沉,嗬,萧宇墨早在皇帝这儿打好埋伏了,根本不怕孔大人指证呢,之前晋王全是白费劲。
她转着念头,脱口道:“父皇,萧大人吓唬过儿臣,说儿臣若敢说他半句不是,他就有法子颠覆儿臣皇帝女身份,让儿臣变成他的女儿。到时儿臣性命捏在他手中,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皇帝有些啼笑皆非,“这是吓唬小孩子的话,哪能当真?”
李丹青委屈,“听闻他手下有人擅长伪造书信,要是他伪造儿臣母亲的手书,硬说儿臣是他女儿呢?”
皇帝摇头,“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吧!”
李丹青只好告退。
她出了养心殿,嘴角却有一丝浅浅笑意。
嘿,在皇帝这儿打好埋伏了。
到时萧宇墨呈上手书,硬说自己是他女儿时,皇帝自然不信,还会斥他一番。
回至景阳宫,李丹青问得郑太后已安歇了,便回了偏殿寝室。
待上床,才发觉身心俱疲。
以为认了父皇,当了皇帝女就可高枕无忧吗?
错了!
依然每时每刻绞尽脑汁。
呜呜呜,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萧宇墨和秦王什么时候死?
他们不死,自己寝食难安。
她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又累又困,偏生睡不着。
要命了!
盈月掌灯过来,问道:“殿下睡不着吗?”
李丹青捶床道:“心里有点烦,睡不着呢。”
盈月便坐到床边,拿扇子给她摇,一边问道:“要不要点支安神香?”
李丹青摇头道:“不要,我很怕这些有香气的东西。”
她想一想道:“盈月,你说说长公主的事罢!长公主那时十五岁了,难道没有择驸马?”
盈月低声道:“本是择了谢家五郎的,两下里合了八字,未及择婚期。”
李丹青一怔,问道:“武安侯府谢夫人娘家弟弟吗?”
盈月道:“没错,就是谢夫人弟弟谢五郎。”
“谢五郎一心恋慕长公主,长公主出嫁那一日,他还去追,半路被侍卫打了。”
“众人把他押回谢府,关了半个月,度着长公主一行人走远了,他追不上了,才放他出来。”
“放出来后,他便病了。这一病,再也好不起来。几个月时间就没了。”
说起谢五郎,盈月也落泪了。
“谢五郎才貌双全,不输如今的齐三爷,可怜一片痴心,因此送了命。”
“听闻谢五郎亡后,他母亲让儿女立誓,不许下一辈男子接近公主。”
盈月说至这里,看着李丹青,喃喃道:“殿下和齐三爷……”
李丹青也愣了,呃,所以她成了公主,谢夫人就不会让齐子蛰跟她一起……
世事为什么这么艰难呢?
她伤感一下,马上回神,当务之急,是合力扳倒萧宇墨和秦王,这么些儿女私情,以后再论了。
盈月又提起一些往事,伤感道:“长公主金枝玉叶,千娇万宠长大,没料到会远嫁突厥受苦,世事难料。”
李丹青淡淡道:“怪只怪这个国家的男人没本事,护不住她。”
她说着,合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
这一晚,齐子蛰辗转难眠。谢五郎和长公主的事,他当然知道。
那时荣昌公主要择他为驸马,他不愿意,谢夫人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