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妾知道。”许秀磕磕绊绊地答道。
“十三弟生性单纯,若是问起你当日救治的事情,你不必多说,以免吓到他。”
你是怕我不小心说了你不想救他的事吧?许秀心里吐槽,嘴上却仍旧恭恭敬敬:“臣妾心里有数。”
李渊「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她一路来到了寝殿。
“十三弟,许宝林来了。”
“多谢皇兄。”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人也虚弱得很,只能在宫女的搀扶下微微抬起上身,靠在软枕上。
“臣妾见过十三王爷。”
许秀悄悄打量着他。当日她心中急着救人,只觉得十三王爷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今日才看清他的长相。
和李渊一样,他也生就了一副好相貌,长眉若柳,鼻梁英挺,薄厚适中的唇仍有些暗淡,与李渊有八分相像。
只是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目光澄澈,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羞涩和惶恐,“听说是你救了本王。”
他气息不稳,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会儿,“多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许秀连忙说道。
“本王听说,当日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你怎么能治好本王?”李泽说道。
“呃……”许秀有一瞬间的犹豫,她要是说他的病情不严重,只怕李泽就要怀疑太医院的人是不是得了令,不许治好他了。
“不好讲吗?”李泽喘着气,“若是你的秘籍,就不必说了。”
“倒也不是什么秘籍,就是偏门罢了。”许秀斟酌着说道,“太医们说的没有错,您当初的情形确实不容乐观。臣妾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皇上当时镇定自若,亲自帮臣妾按住伤口,只怕也是不行的。”
皇上不想让十三王爷知道真相,那么她就把他说得更在意李泽,想必这样皇上总能满意了吧?
许秀偷偷看了李渊一眼,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是皇兄帮你,救了本王?”李泽一双明亮的眼睛立刻往李渊那边看了过去。
李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罕见地弯了弯嘴角。
“多谢皇兄!”李泽却是十分激动,挣扎着想要行礼,吓得许秀连忙按住了他。
“您别动,万一伤口的线崩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她这么说,李泽才作罢。他倚靠在床上,喘息着对李渊说道:“皇兄,是臣弟太过于任性了,惹得母后和您担心,今后臣弟行事,定会三思而后行。”
“你既身在皇家,就应当明白何事当做,何事不当做。”李渊淡淡地说道,“你此番行事确实过于恣意妄为,不过也同样受到了教训,往后不必再提了。”
“多谢皇兄。”李泽说道。
他今日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此刻撑着精神说了这么多话,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许秀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恢复得十分不错,过些日子就能拆线了。
“王爷,您这段时间应安心休养为主,等到身体恢复一些之后,再慢慢开始锻炼。”
许秀将他的衣服拉好,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说完话一抬头,却发现李泽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
“多谢许宝林提醒,本王知道了。”他小声说道,目光闪躲,不敢看她的眼睛。
许秀有些莫名其妙,可毕竟人家是王爷,自己是个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的宝林,有什么资格发问呢?于是就只客气了几句,说是应该做的。
“皇兄,臣弟能不能问一句,当日跟着臣弟的……”李泽怯生生地看向李渊。
李渊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没能照看好你,自然会受到惩罚。”
“不要!”李泽急切地说道,“皇兄,当日是臣弟自作主张追出城去的,他们都劝阻过,只是臣弟置若罔闻!后来臣弟的马惊了之后,他们也竭力追赶……”
李渊抿了抿嘴唇:“当日之事不必再提,这些求情的话,朕也不想再听到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李渊断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行事冲动无状,自然要承担后果!为了你那可笑的义气,你自己险些身死,母后悲痛昏厥!身为臣子,你拒不听令,擅作主张;身为儿子,你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丝毫不顾虑母后!”
这是许秀第一次见李渊的情绪有如此大的起伏,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李渊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你说身边的人阻止过你,你可有听他们的劝阻?是你的自私自利,给他们带来灾祸的!李泽,你给朕记着,你身为王爷,并非只是一个头衔,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你下次行事的时候,最好多想想你身边的人!”
“朕此次不罚你,是因为母后,因为你是朕的十三弟,可那些跟着你的人,他们要带你受过!”
李泽惨白着一张脸,眼中渐渐蕴满了泪水。
李渊说完这一大通话,不再看他一眼,甩袖离开了。
许秀心里痛骂李渊,李泽如今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即使是他有错,用得着现在就骂吗?
等他恢复好了再说就不行吗?她越发确认了李渊其实并不想叫李泽活下来了。
“那个……王爷,您眼下还是要缓和心境,不宜多想其他的事。”许秀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