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朕的公主自然能只吃糖,不吃苦。”
“我怀家的女儿,该是只栖梧桐枝、只饮醴泉水的小凤凰。莫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阿萤便是要学前朝山阴,养他百来个面首,朕也能允。”
爹爹,阿萤想你了。
怀曦疲惫地合上眼。
正正巧错过年轻的帝王眼底,那一抹错愕与慌乱。
霜欺枝上柳,满墙萧索。
天彻底阴下来。
长仪宫门外迟来的几人,几乎目眦欲裂。
雍历332年,辅国长公主薨逝。
雍帝悲痛欲绝,罢朝三日,乃令举国缟素。
辗转多年的前雍之乱,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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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阳光透过车顶间隙,洒在青黑封皮的书脊上。
书页下是一张皎洁如玉的芙蓉面,阳光漫过玉人儿如瀑的青丝,酿成最最醇正的琥珀色。
这位美人却没什么风月心思,只盯着饿得直叫唤的肚皮出神。
孟怀曦按了按眼角,倒提着书坐起来。
莫名其妙复生这三天来,她滴米未沾,更不要说软糯甜腻的糕饼、清甜渴口的酒酿。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得她附体的这位主儿,乃是谢不周的忠实信徒,把他那一套忽悠人的辟谷之说学得个十成十。
孟氏当家人与主母新丧,整个孟家上下动荡不歇。下人们也不敢触主子霉头,只得由着她去。
是以她顺利把自个儿作成了个,吃不饱也喝不足的小白菜。
“小姐,前头便是上京城了。”大丫鬟鸳鸯掀开毡帘,轻手轻脚地跪坐在她案前。
孟怀曦低嗯一声,抚平书页边的褶皱,往马车外望去。
此时距她去世已过去七年之久。
新雪初融,路滑不好走,车队行进的速度尤其的慢。
马车吱呀吱呀,晃晃悠悠龟速前行,官道两翼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一并收入眼底。
孟怀曦托着腮,悠悠轻叹一声。
到这里,她才真真有复生的感觉。
总得来说,眼前面临的困难,比起做长公主的前生都不算事儿。
原主孟家三娘,是一朵当之无愧的柔弱小白花。
字面意思的那种。
分明爹娘都是行伍人家,行军打仗皆是一把好手,偏她一个是朵纤纤弱质、如柳扶风的奇葩。
甚至照她这个饮食作下去,当真是风大一点都能被吹跑。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孟三娘的爹娘镇守跟随新帝开疆辟土多年,分不出心力照顾女儿,只得托邻居崔娘子代为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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