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千两!
见女婿听明白了,陈友忠点点头继续说道:你说,那顾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他能不让人家称心吗?
再说这翰林院侍讲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位置,就算有个变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女婿不明白这些门道,吃亏是必然的。
周耀祖当然知道岳父的言下之意,他又不是傻子,这跑官打点的事他当然都懂,可他也为难啊。
自己每月薪俸十五两,算上衣赐、茶汤费什么的,一年三百两都不到,至于那冰敬炭敬什么的,他一个翰林院修撰,手中又无实权,这种孝敬自是少之又少的。
且这每月的俸禄他一领来就交由陈氏收着,哪知收进去容易掏出来难,银子到了陈氏手里后,她都能给你捏出水来。
有时候周耀祖也想不通,不都说官家千金都有大家风范,且浮云富贵的吗,怎么他家这个却扣扣搜搜小里小气的呢。
想到家里那堆编了码的油灯,周耀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岳父,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官宦人家才能养出如此惜财的闺女啊。
陈友忠哪里知道他的几句话竟让二女婿疑惑起他的家教来了。
王氏知道大孙儿下值回家了,赶紧吩咐下人快去把晚饭都端上来,今儿个可是耀祖发升迁文书的日子,他们可得好好庆贺一下。
周青云夫妻两个更是喜的合不拢嘴,儿子官做得越大,他们做父母的自然越脸上有光了。
哪知等饭菜都上了桌,左等右等也不见大孙子过来,王氏忙喊乔氏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给耽搁了。
乔氏兴冲冲地去垂头丧气地回来,周耀祖夫妻也闷闷不乐的跟在后头。
周青云不解,忙问这是怎么了,周耀祖烦闷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家才知道原来这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升迁的文书发给了旁人。
这下屋里众人都庆贺不起来了。
几个小的适应不了饭桌上愁云惨淡的气氛,胡乱扒了几口饭就都回房间去了。
周玉英和妹妹一起去了自己的房间,到了京城后,她们两姐妹和大房的玉梅一起住在西跨院里。
想起刚刚饭桌上陈氏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周玉英觉得心里痛快极了,最好大堂哥这辈子都升不了官,看她还有什么可威风的。
玉芬跟着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谁让大嫂老爱跟她们娘别苗头来着,还小气吧啦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房里搬,上次就为了块红绸,居然跑到奶那里去说嘴,害得她挨了骂。
哼!活该。
上房里,周耀祖把岳父和他说的那些内情也和众人说了说。
王氏听后气愤不已,他们家期盼已久的好事没想到就这样被人夺走了。
那吏部的什么顾大人也太不讲理了,那位置明明就是咱们耀儿的,怎么可以又给别人了呢。王氏愤愤不平。
他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帮着人家了,周青云气闷地说道:如今想升官不去打点哪行,唉,说到底,还是咱们大意了,都以为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谁知道还会出现变数啊。
就是知道了也没用啊,咱们总不可能也拿出一千两银子给人家买个小妾吧?乔氏愤愤地说道。
听了这话,周青水夫妻两个相互对望了一眼,家里的钱可是大家的,总不可能都花到大房身上吧,真要是这样,他们可不依。
王氏当然不可能会这么做,家里刚花了这么多银子买庄子,如今她手里剩下的这些银钱,还要留着应付家中的各种开销呢。
再说她还要给宝珠留下置办嫁妆的银两呢。
要我说侄媳妇不是还收着嫁妆铺子的租金吗,可以先拿出来给侄子周转一下啊!高氏笑着对陈氏说道。
这下屋里众人都看向陈氏,自家相公的仕途,做妻子的拿出银子来帮衬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见大伙儿都朝自己看,陈氏有些坐不住了,心里恨不得把高氏骂上千万遍,她的嫁妆银子凭啥要拿出来。
陈氏刚想开口辨上几句,可脑袋中突然有念头闪过,想到婆婆前些天和她说的话,当下便有了主意。
只见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婶说得好像我舍不得拿出银子替相公分忧似的,我和相公本是一体的,相公好了我才会好,为了相公的仕途,这点嫁妆银子我自然是舍得的。
陈氏看了看眼前众人,继续说道:只是这花钱买来的人儿到底和咱隔着山呢,进了旁人的门就更和咱们不相干了,如若日后再有事求上门去,人家只怕连咱们是谁都懒得记了呢,到时候总不可能再花个一千两银子另买个小妾送上门吧。
说罢,陈氏叹了口气:只可惜我没有姑姨表妹,不然,那可是吏部侍郎,就算当个小妾,那也比嫁给小门小户当正妻的强。
乔氏听了直皱眉,她大闺女虽嫁给了读书人,可大女婿只是一般的书香之家。
二闺女前不久也定了亲,说的是耀祖同僚的侄子,也是普通的书香门第,如今想起来,这两个人家可不就是陈氏嘴里的小门小户吗。
乔氏满脸地不高兴,正想开口说上几句,一旁的周青云见了忙朝她使了个眼色,乔氏就立马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