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了……
那因沙哑而显苍老的声音已然将吴忠信的失魂落魄表达的淋漓尽致。
在没有想好怎么说之前,囡囡不准备开口,爹的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稍有不慎,便是全家人的安危,这个时候,囡囡不想轻易开口刺激他。
“这人,怎么会没了呢?我明明绑得很仔细,你阿娘也亲手喂了药的……除非,除非有人从外面……”吴忠信这般想着便是一脸不可置信。
“爹,那锁是怎样的?”囡囡蹙了蹙眉毛,暗暗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
这一家子人都暗暗警醒着,便是有个风吹草动,都是一惊一乍的,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然而,这一点声响没有,两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这事如何也说不过去……
“那锁……还是好好儿的……”吴忠信有些颓丧,这也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自家的锁,旁人又没有钥匙,想要开门,无非就是砸锁,再不然把门道撬开,便是从里面推,想要不损坏锁,简直是绝无可能。
“这事儿不对。这俩人,铁定不是被熟人救走的,捉奸成双,拿贼拿脏,若当真这事儿被咱村儿的人发现了,但凡有点儿心思,便振臂一呼,把全村儿人都招来,来个人赃俱获,便是咱们受害在先,这事儿怕也说不过去。没得偷偷摸摸将人救走。”
囡囡想得明白,这人一旦脱离了自家的院子,那要再想讨回个什么‘公道’就难了,若是吴亮家的,那就更不可能将人带走,非得满世界嚷嚷一番,祸害自家个家破人亡才好。
“囡囡说得有理,要真是被人救走了,头一件事儿就是找咱家麻烦,没有将人往外带的道理。又或是做好记号,暗暗记在心里,后又偷偷到村儿里把人都招呼起来,直接搜了咱那地窖,岂不是铁证如山?忠信,你别自己吓自己,我那药是捏着脖子给灌下去的,万万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喝下去,莫说是一晚,就是三天也醒不了。虽不知是什么人将人弄走了,倒也不见得是坏事,退一步讲,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头前儿他们那般坑害我们,落到这般下场,也是理所应当,我们何须怕他们?”
却是罗凤娟偷听已久,款款从里屋儿走出来了。
“是啊,忠信,别想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福是祸,一会儿天亮了就知道了,睡去吧。我瞧着,囡囡和她阿娘说得有理,你这样失魂落魄的,不等有人来抓,你自己就原形毕露了……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做得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咱们一家子在一起,挺好。心齐,这就是福分……”
老太太一把年纪,已然是看开了,说出话来,叫人格外心宽。
“嗨,是我魔怔了,走,睡觉去!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能睡咱就睡!无非就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等着他们!”
屋里一个两个,似有满腔豪情,状似洒脱,似是一个两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今晚,注定,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