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9节</h1>
方伟出声了,“二哥不分家那是不行的,二哥明显向着苏家,仅仅几天就被新妇给迷着了,就算不分家也不会拿出半分钱来,就像昨天一样,买的好吃的也不会分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所以就别想着二哥还会给咱们什么的。”
的确是这个情况,方二福只要是老四说的都觉得有道理,读书人的见识岂是一星半点,不是庄稼人能比的。
方亮与方平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方二福强烈,但方伟说的话他们都很重视,现在话说到点子上来了,就是不知如何处理为好,大家心里都不甘心的,这二房毕竟分出去,但怎么分出去,得好好计较一下,要是能知道二房手里有多少银两就好了。
方伟见大家都思索着这事,都跟着他的思路走,唯他马首是瞻,这种主导一切的感觉使他越发的得意,在家人面前,他觉得自己就跟举人老爷差不多,所以把每次去县学里学回来的派头用得十足。
他说话不紧不慢,一脸‘睿智’的模样,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弹着,身子端正,目光状做深沉。
方伟只有十七岁,家里人除了方芳外,个个年纪都比他大,方二福夫妇尤是。
“娘,我认为得寻二哥交出五十两银子就答应他分家,爹,你看如何?”
方伟的话落下,方亮夫妇和方平夫妇是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五……五十两银子?从来没想过这么多银子,他们刚才还在想着能从老二手中捞回二三两银子,家里的疙瘩汤省着点能吃一年了。
☆、第28章 人心不足
结果他们听到了五十两,一笔巨款,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能赚这么多钱,没想到老四一出口就是五十两,老四是什么人,自然是有见识的人,那老二手中到底有多少银子?
那前些日子装穷,还派自己媳妇跟家里抢吃食,那也太卑鄙了吧,明明手中有钱还要装穷,生怕几个兄弟分他银子似的。
方伟的一句话,真正引起了大家的公愤,这次愤怒来势凶猛,再无先前半点兄弟情,那五十两巨款的诱惑岂是一星半点,若不是方二福和梁氏挡住,肯怕两房的人准备闯进二房的屋里翻银子去了,乘着老二腿伤,把银子翻走,拿到五十两大家分一分,卷包裹跑路也成,就算老二再厉害,天大地大未必寻得着,找到人报复。
这就是方伟喜欢见到的,老二跟家里不齐心,他就得想着法子整治他一下,现在家里是他来主导,他不能出现一个异数,不能让这些兄弟离心,离他而去,所以他要乘着这次给二房分家来一点教训,使将来老大和老三不敢随便谈分家的事,这样他依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在家里读书而不需下地干活,而且他们还得看他脸色行事。
就算……明年不能考中举人,他也有条退路,只要方家不分家,他的舒服日子就不会变。
方家大房和三房被二老挡住,回到屋里再也睡不觉,一夜兴奋的没有睡觉,天还没亮,早早的就起来了,老大方亮在院子里来回走了走,目光是盯着老二屋子的,刚走了几圈,老三也起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河的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也没有上去踢门,只是激动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忍住自己的冲动。
天边刚露白肚,方二福也起来了,他也没睡好,五十两银子不是大数目,现在手里有六十两银子,几日前方伟曾跟他说过,这次回县学准备送二十两银子给夫子,夫子有个亲戚跟在县令大人身边当值,是县令大人的左右手,希望明年秋试能得县令大人照顾一二,若是能见上县令一面,肯怕还要给些银子的,所以这六十两银子是守不住了,若能从方河那儿再弄到五十两银子填上这空缺,方二福就不愁了。
方河和苏小月一夜睡得香,不知道就这一夜的时间,外面方家的人都要疯了。
早上起来,苏小月从冰水里端出碗来,因为肉买的多,她昨天就把肉用油炸了一遍多放了些盐炒熟了再放在凉水里冰着,这会拿出来闻了闻,没有变味儿。
方为喜欢苋菜的红汤,苏小月便准备做肉炒苋菜,再做些豆粉糊糊,细面粉她一般都留到晚餐时吃。
因为方河吃得多,一人能吃五人的量,苏小月还摸不准他吃饱了没有,因为每次他都说吃饱了,但养了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他长肉,还是瘦瘦的,不过力量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倍,算是恢复正常。
正在苏小月洗菜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院子里站着方家的人,个个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她。
看得苏小月发毛,这目光跟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上次她拿菜刀砍人,方二福也只吓她一吓,没有真的动手,唯一一次动手的时候,这些男人也只是一味的打倒对方时露出的狠劲,也没有今日这番诡异,像饿极了的狼,若不是那眼睛还是黑的,若能发出绿光,苏小月绝不会怀疑他们的种类。
苏小月用小竹筐端着洗好的菜进了屋,见方河从床上下来,理了理头发,小家伙方为还睡在床里边,睡得很沉。
方河见她慌张,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苏小月指了指院子,小声说道:“他们都起来了,都看着我们屋子,眼神很奇怪。”
方河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昨天梁氏跟他说了一下忽然就没了下文,他心里莫名的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但他想不清,他什么也不要了,连那银两也算孝敬她老人家了,为何反而不利落起来了。
苏小月推着方河出门,来到廊下,方二福对上方河的眼神,立即回身进了屋,躲着不准备出来了。
方亮和方平没有方二福经历的事情多,不太会看眼色,依然是那副兴奋到发亮的眼神盯着方河。
梁氏来到方河面前,说道:“看我们这一家老小过得多寒碜,仅吃个豆饭都不够,那底下还有那么多孩子,他们都在长身体,现在大的连衣服都不足,衣不遮体的,长的长短的短,补丁是一个接着一个,都快补不下去了,大的穿了小的穿,直到不能穿为止。二儿最有本事,常年在外走南闯北,定然存了不少银两,二儿最孝顺,娘亲就厚着脸皮问一句,能不能拿些银两出来救济一下这一大家子?”
梁氏一副哭相,一边说还一边作势要抹泪。
然而落到苏小月耳中,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这方家的人不但自私,不但横蛮,还这么的厚脸皮,贪得无厌,明明拿了方河五十两银子,再加上他以前回来时给的,这养育之恩早还清了,就算有银子也不可能再给他们,何况方河手中没有。
苏小月忽然好后悔,昨天早上就不该听方河的话,答应他的,有些人就是贱,一开始什么都协妥,他们反而觉得你占了便宜似的,依着苏小月的性子,当初就应该把五十两银子拿回来,还要要求方家分田地,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手中还有银子,甚至为了留住那五十两和田地,很有可能会很快的想把方河给分出去。
再到最后方河协妥,不要银子不要田地就恩断义绝,肯怕方家人才会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还会满口答应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巴不得方河别连累他们。
他们一开始就是这个想法,嫌方河吃得多,舍不得银两和粮食。
现在倒好了,问题反过来了,答应的太干脆,方河的大度成了他们猜疑的苗头。
苏小月抬头望向院中男人们后面东屋门口站着穿长衫的方伟,他默默地站在那儿听着看着,若不是她想到他,也不会特意看向那儿,也就不会看到他也出现了。
肯怕这所有的事都是这老四挑起的,都说读书人脑子灵活,善谋。这方家上上下下除了横蛮偷抢外,脑子是不会用的,手段异常的简单,所以苏小月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东屋。
大家都注意着方河和梁氏去了,没有人注意方伟也起来了,还出了屋,然而苏小月的目光看来,刚好与方伟对了个正着,方伟目光微微一怔,看着苏小月秀美的容貌,娇嫩的小脸,精致的五官,方伟不免有些看痴。
苏小月只是瞧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一丘之貉。
梁氏被苏小月那笑声笑得莫名其妙,装不下去了,目光呆呆的看着苏小月,脸色黑沉的,不知她是几个意思。
方河的脸色好不到哪儿去,目光锐利的看向方亮和方平,看得两人低下了头去。
方河一般不凶,苏小月就没见他翻过脸,发过脾气,虽然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很能克制,或许是他的年龄,整整比苏小月大了十岁,也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见识得多,所以他不发脾气,只会面色阴冷,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人看时,却极为凌厉,一般人不敢与之对视。
所以有时候苏小月好奇他在外的经历,不过会武功的人眼神都犀利的,不是有一句话说的,一个眼神都能杀死人,练武之人多带戾气,戾气融入眼底再杀出来,的确能使人望而生畏。
如今方亮和方平便是这种感觉,总觉得这会儿的方河全身气场都变了,若不是他们知道方河是他们家的兄弟,他们都要怀疑这是方家的种么,就连那些举人老爷也没有这么锋利的眼神,举人老爷是以权压人,方河却是自身的气势来压人。
不同的感觉给人造成的恐惧也不同。
在梁氏面前方河没有凶过,所以梁氏并没有看到,她在注意苏小月的举动了,这会儿见两个儿子不帮着说话,旁边的儿媳妇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恼怒起来,关键时候都是没用的,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