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没有学两家的一年种两季,还是按着以前的种了一季,靠得最近的是三爷家的百亩水田,接着过去一片梯田,都是这一年多开垦出来的。
一季的稻田出了稻穗子,青嫩的很,正是需要水源灌溉的时候,没想连着几月的干旱,许多水田没水了,穗子都出了没有水源,个个心里不痛快。
于是南边山头最先为一口水源弄得形势紧张,连靠得最近的方义夫和方家昌两家的水田都没水进田,两人没日没夜守着,没想刚把水转道放下来,人一走开,水源就转了方向。
如此周而复始,大家都没能放到水。
方家昌冒了火,稻穗黄了要收拾,马上又要插秧种下一季,水源也是迫在眉睫。于是派方义夫回上游知会家里人,方大业集结方虎来找方河。
当夜方河就跟着他们去了,白日里村里人多,放口水基本要磨破嘴皮子,只能靠夜里,夜里地里多蛇,看谁不怕被蛇咬便放水去。
方大业从方青那儿买了些避蛇粉,毕竟是土方子,也不是灵丹妙药,去往南边山头的路上就遇上了不少粗壮蛇,好在方河在前头开路,都被他眼明手快的解决了。
到了山头,方家昌憋红的脸气愤的说道:“我没能守住,想不到村里人都不要命了,有蛇也不怕,守着山水泉便不走了。
方河沉了脸,他带着他们直接去了水源处,大家一起合计,每隔一段距离就派个人守着,特别是沟渠转道的地方。
水源处已经有两个身影,眼见方家昌带着方河过来,两人打了退堂鼓,刚才两人乘着势大强行抢了方家昌守了一日的水源。
方河上前说道:“大家都是族人,怎么说也不能为了一口泉而打架吧,今日我兄弟在这里守了这么久,轮到他了,你们非要抢了去,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样吧,我们这边也只不过四十来亩的水田,今个晚上放一夜,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放完水接下来就轮到你们,大家一家一户的轮流来,如何?”
方河毕竟是永丰县的打虎英雄,上次徒手劈狼的事过去只几年,大家伙还记着,怎么说心里还是生了惧怕的,如今见他这么客气的说话,两人犹豫一会,还是让开了。
倒是不用动手。
方河往那水源边一站 ,见两人没走,只道:“兄弟家里四十亩水田,没有一个晚上怕是不行,这样吧,你们先回去,这夜黑风高的也不安全,明个儿我就等这儿,等你们来了我才走,若是旁人问起,我便说是我在这儿为你们排着队的,如何?”
方河在村人面前说话还是有份量的,向来承诺一言九鼎,两人听了,心下高兴,当即和颜悦色的感谢,两人也落得轻松的回去睡大觉了。
☆、第111章 .
隔着几人守着沟渠口,不准旁人转道,终于把水放进了田里,两家人看着水源进田,心里欢喜不已。
只是这一夜,大家伙就别想睡觉了,不睡觉还没什么,最怕就是周围会不会有蛇虫出没。除了蛇,蜈蚣也是可怕的东西。
方河建议大家站着的地方把草除了,敞亮一点,有什么东西爬过来也至少看得见。
大家伙一人举一个火把,寻了一块石头坐上,听着那草从里的异动,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
太阳快要出来了时,方河身后排了几人,大家看着方河站在那儿,原本想乘早来抢水源的心思立即歇了下去。
终于田地里积满了水,方家昌从下头上来告诉了方河。于是方河把位置让给了昨夜的那两个村人,又引起村里人黑了脸。
大家安心的回了村上游。
进家门,苏小月已早早起了床,她看到方河一脸疲惫,有些心痛,“当初就想到了的,南边山头个个都不肯浪费一亩地,全都开垦成水田,一到干旱季节,问题就出来了。还好咱们当初买下了东边山头,只是这两日我跟爹爹上山头看水的时候,发现山泉水越来越少,似乎要干枯了。”
“还有这事?”方河脸色微微一变。
“是啊,谁能想到,好在咱们家的酱汁快要成了,倒不等着这口泉,水田里的水,爹爹分析了一下,双抢过后都不成问题,到秋分时节怎要下雨吧,倒能到那时,再说不下雨,只要稻穗黄了,收成少一点也会有些收成的,只不过就没有水养冬田了,明年犁田会辛苦。”
“爹说水源会完全干涸?”方河的脸色不好看了。
“只是估计,爹爹今个早上去北边山头看水去了,好在那些日子阳光太足,爹爹没事就上北边山头放水,田里的水一直都是满满的,到现在大家伙发现了问题再来,咱们家倒也不愁。”
水慢慢变少也不是一两日的事,着实要上山头看得勤些,才能发现问题,等到完全干涸时就为时已晚。
“那就麻烦了,南边山地可能会出问题,好在昨个夜里帮他们两家的水田放满了。”方河庆幸。
果然过了没几日,泉水越发的细少了,山头守夜的人越来越多,方青的避蛇粉发了一笔小财。
近的水田都放满了水,远的开始干起了架。
那日晌午,正是日头正盛时,村里人都歇晌了,南边山头却是洛泽不绝,不少人气愤愤的喊:“再不放水,泉水就要干涸了,凭什么你们田多的放个一日一夜,我们田少的反而旱在那儿,眼见穗子都出来了,收成就在眼前,你们这是要害死我们呢,家里买地费了银子,请人开垦费了银子,眼巴巴只盼着这季收成,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么?”
“……那个杀千刀的刚才把水源抢走,欺我一家妇儒男丁少,还有没有天理……”
各种争吵声响起,连山的这头都能听到。
方河和苏小月站山头放羊的时候就听到了,往南边山头看去,方河皱了眉,“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出什么大事也不关咱们的事,只要大业叔和虎叔家里没事就成。”苏小月从南边山头收回目光,看向自家水源充足的田地里,金黄黄一片。
“大家倾了家产买了田地,开垦水田,抱着大希望来的,如今变成这样,恐怕会拼命,不行,我得去大业叔和虎叔家提个醒,这两日看来我得跟他们上山头守着那些田去,乘人不注意,别被人把田里的水也放走了。”
“放到田里的水也会有人放走?”苏小月一脸惊愕,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方河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以为呢,那些村里人怎么样,咱们不是早早的就领教过了么。”
苏小月郁闷,只交代道:“你小心些,别跟村里人打起来,他们知道打不过你,肯定会上家里来耍无赖。”
“我省得,我会有分寸的,这些羊你呆会叫娘上来帮你赶回去,如今你身子重了,万不能劳累。”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方河刚下山坡,远远的就看到方大业火急火燎的从院子里跑了过来。
“大河,不好了,昨个夜里不知谁造了谣,说山里头的水要干涸了,大家为了那水源打起了群架,我们放满水的四十亩田昨个夜里一夜之间被人偷走了,家昌今个回来报信,急红了眼。”
听到这儿,方河的脚步快了几分,“咱们去三爷那边走一趟,这事儿恐怕再闹下去会闹出人命的,好在地里的穗子黄了,只要在插秧的时候把水放进田里就不成问题。”
气得发抖的方大业全然听方河的指挥,在院门口遇上方虎,几人结伴去了三爷家。
路上方河给两家人说了利弊,最后两人还是听方河的,按方河的计划行事。
方河向三爷提出来,以抽签的形式来决定谁最先放水,再这样争先恐后的排下去,总有些不甘心用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