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中是一望无际的不毛之地,医仙借着灯笼的光抬脚往前走,大陆上的人大概想不到,他们奉为神般存在的强者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日一日耗着灵力。漆黑的地面,坚硬如铁,雾气沉沉,根本望不远。当年,天神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种族,他们的怨气沉入地面,经过漫长的岁月,形成这种专克制灵气的黑石。结界外也有少量的黑石,被各大势力挖掘,用途,可就多了。可是他们不知道,一个地方使用了黑石,那个地方的灵气会慢慢消散,直到没有,黑石使用越多,大陆的灵气越少,他们在自掘坟墓。
这里没有灵气,自然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修炼者到了这里早晚会因为灵力殆尽而亡,也许一开始还有灵石可以撑下去,但到了最后,结局都是一样。大陆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灵神强者,封印这边陨落的却越来越多,如今还剩下几个人呢?就算有人弄来大量的灵石,那些人也撑不了多久。
走了很久,医仙也不觉得累,她要弄清楚真相,天神灭世的真相,只有弄清楚才能找到办法解决。结界中没有日月,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医仙也不着急,总会到的。
医仙终于找到封印天神的地方,灯笼的光能够照出很远,医仙看见那一个巨大的黑茧,黑色的线缠绕着,密密麻麻。第一眼,医仙就认出来了,那是天神眼中的命运线,黑色的命运线。眼中线浮现,犹如看见母亲般般,想要靠近。医仙有一点不懂,天神的线是黑色,自己的线为什么是白色,难道是因为魔宝的原因?
“站住,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佝偻着皮肤皱巴巴的老人拦在医仙面前,说。
唇角浅笑,医仙淡淡地说,“大陆上曾经的灵神强者如今却是这般摸样,想必你们的寿元将尽。”
没错,医仙说的是你们,在黑茧旁边大约有十来个形同枯槁的老人,每个都是宛如下一秒都会断气的样子,由于多年不见阳光,眼睛皆已腐烂。拦住医仙的老人,斩钉截铁地说,“就算下一刻死去,这一刻也不能让你接近封印半步。”
“真是尽责。”医仙迈步向前,眼中丝线捏紧,老人们即刻不能动弹。“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只要乖乖睡一觉就好,醒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你是——”“这能力……”老人们震惊地看着医仙,眼中是说不出的惊恐。
下一刻,医仙提着灯笼走近,众人全都昏睡过去。“果然已是苟延残喘,那么多人居然只有一个身体还算正常,其他的都与地面连为一体,想走也走不了。”
一步一步接近黑茧,医仙能通过线清楚地看见在黑茧的深处,躺着一个人,他容颜邪气霸道,双眼闭着,却仍然有无穷的威压散出,叫人胆战心惊。这个人杀戮无限,能力翻天,静静躺着又如同举世无双的魔物,噬魂夺魄。
医仙站定在黑茧前,拿灯笼凑近仔细观察着眼前组成茧的线,黑色,带着魔性,果然是因为魔宝,天神的线才会变成这样。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医仙眼中线旋转,伸出手触碰黑茧。灯笼掉落在地,医仙在接触黑茧的瞬间闭上了眼睛,昏倒在地。
黑漆漆的地方,一只灯笼始终照着光亮,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不曾醒来。
沧魇与聂迷笑一起消失后,出现在一个宽大的祭台,围绕着祭台,以沧魇的见识,有不下十种功用不同的法阵。红色的月光直直照射在祭台正中央,将祭台染上一层红光,沧魇皱眉看着这一切,心头再次浮现出熟悉的感觉。
聂迷笑带领着沧魇来到一个最大的法阵,轻笑,“魇,进去吧,很快就会结束。”
转头看着聂迷笑,沧魇始终带着一丝戒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唇角弧度加大,聂迷笑突然出手将沧魇推如法阵之中。沧魇本欲还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被推入法阵之中。聂迷笑手指微动,沧魇身体就自动坐下,摆成了盘坐的姿势。沧魇皱眉,语气中带着警告,“你要拿我献祭?”
观察了所有阵法,沧魇看明白这是以活祭贡献的阵法,而他所坐的大阵,就是整个阵法的中心,虽然还有些阵法没看明白,相信也差不远。
伸出手指在唇边轻摇,聂迷笑直视沧魇,说,“不对,献祭的是别人,你只要接受就好。”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心中得不到解答,沧魇眼神灼灼盯着聂迷笑。聂迷笑丝毫不在意,一脸玩味地笑着,大大方方任他看。
“大人,花无影带到。”黑色斗篷人在祭台下禀报。
聂迷笑转身,“带他上来,别误了时辰。”说着,他身边出现一位黑色斗篷人,只是他的斗篷不是全黑,带着一丝看不清的花纹。
“是。”斗篷人领命下去带人。聂迷笑看着天上的越月亮,说,“大祭师,此事就全靠你了。千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大人尽管放心,小人定会拼尽全力让主人觉醒。”大祭师沙哑的声音,承诺。
点点头,聂迷笑表示了解。花无影被带上来的时候,看见便是大祭师和聂迷笑,还有法阵之中的沧魇。沧魇看到花无影的时候,也略微吃惊,世界真是小。
聂迷笑闪身到祭台下方,一挥手,将花无影送上祭台。花无影沉默地按照大祭师的要求站在一个法阵里,刚好与沧魇面对面。大祭师褪去斗篷,露出面目,苍白的脸色,干枯的皮肤,乍一看,让人以为是尸体。
大祭师双手虔诚地高举在上,从祭台下方看,犹如他在举着月亮。红色的月光照耀在三人身上,颜色越来越深。大祭师手上不知掐着什么诀,所有阵法启动,各自发着自己的光芒。
花无影额头冒汗,他感觉从脚下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是在抽他身上的灵力。“啊——”灵力外泄,花无影疯狂大喊,从他脚下慢慢流出红色的血液,就像他一直穿的红衣那般红。花无影无力地跌坐在阵法中,发丝,眼眸,都变成鲜红。
皱眉看着花无影,沧魇的感觉正好与花无影相反,从阵法中传来澎湃的灵力直钻入他体内,为了不爆体而亡,沧魇只好疏导这股灵力。他终于明白了,献祭的是花无影,但他也没有一点放松,他依旧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
大祭师一手托着一个光晕般的球体,一个白色一个黑色,他把黑色打入花无影体内,把白色打入沧魇体内。花无影的血流满整个法阵,黑色球体进入他的身体更是一阵抽魂刮魄般的痛。“啊——”随着花无影凄厉的叫声,他的身体渐渐透明,变成了一朵彼岸花。彼岸花在法阵中旋转,所有相连的法阵光芒璀璨。
沧魇额头冒汗,自从白色的球体进入他体内,身体就好像要爆炸一样,有什么要出来。静下心来,慢慢疏导,他不能出事,季夏还在等他,季夏……
月光更甚,彼岸花与月光交相呼应,红光笼罩整个祭台。暗处,一双嫣红的眼睛看着这一幕,眼神凌厉,随后消失不见。“唔——”大祭师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流出鲜血,他手上加快施法的速度,最后关头,不能失败。
一咬牙,大祭师冲入彼岸花的阵法中,瞬间湮灭,只剩血气。血气顺着法阵流动,全送往沧魇所在法阵中。沧魇整个被血气包围,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怎么回事?大祭师他……”聂迷笑用意识散过周围,眼中杀意闪现,“追,不留活口。”
“是。”无数人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瞬间闪向远处,那里有个人在逃窜。
聂迷笑看着阵法中的彼岸花,一挥手,彼岸花消散,“敢阳奉阴违?花无影,赤鬼,真是好兄弟。魇要是无法回归,我要你们魂飞魄散。”
红月照耀,祭台上,阵法还在输送,沧魇的状况依旧不知晓,聂迷笑站在祭台下,一直等候。三千年,三千年的时间,成败只在这一刻。
远处,赤鬼怀里揣着一个光球,球中是花无影的原型,原来在献祭的最后一刻,赤鬼夺走了花无影的最后一魂,所以才会反噬大祭师。赤鬼飞快逃窜,他知道聂迷笑很快就会发现,没有这一魂,献祭始终不完美。
赤鬼边逃边兴奋地笑,花无影的命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要死,花无影也只能死在他手上。哈哈哈哈哈哈,花无影的命终于掌控在他手中了。
一百零四、苏醒
战场收拾完毕,全部人员回到沧宗,冷呆一回来就前往议事厅,其他人聚集在沧魇的房间,分析现下的局势。每个人茶几上都摆放了茶和点心,动的人却没几个,大部分现在没心情吃,只有萌萌什么事都不操心,默默吃点心。
“事情麻烦了。”宫墨染揉揉发疼的眉间,“沧魇的被掳可不单牵扯沧宗,五大世家也别想独善其身。从答应沧魇联盟攻打血月教时开始,我们就已是站在沧宗这边。”
莫语风手指轻敲着椅子,沉声道,“沧宗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而我们这些知道事情的人,估计沧宗会多留我们一阵。”
捧着茶杯,季夏看着茶水发愣。他恨自己的无能,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向后靠在椅背上,秋子浩无所谓地说,“留多久不是问题,反正家族中也没什么事需要我处理。当下的问题是,我们手下刚替沧宗出战的人,沧宗的处理方法。”
“沧宗的人没那么笨,应该会放他们回去。”摸摸下巴,宫墨染思索一会,说,“当务之急,沧宗会想尽办法查出掳走沧魇的人。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强者,还没出招就被掳走,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而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掳走沧魇?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无人回答,众人心中都有这样的问题。萧迪迪安静喝茶,不参与讨论。安小剑无聊地坐着,眼睛瞄来瞄去。萌萌默默吃着点心,什么都不说。玄武抱着羽洛站在季夏身边,温柔抚摸羽洛的毛。季倾面无表情端正坐着,无言。看来擅长动脑筋的还是宫墨染,莫语风,秋子浩三人。
季夏放下茶杯,站起身,说,“沧宗的决定到时我们自然知道。大家今天都累了,先各自回去休息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连串事情下来,是都有些累了,众人先后离开,玄武抱着羽洛后退一步消失。季夏转身走进寝室,躺在床上,他第一次感觉到床大,因为少了一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季夏想好好休息,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宫墨染果然猜中沧宗的决定,对外宣称五大世家嫡系弟子实力高超,在攻打血月教的时候有汗马功劳,得到沧宗长老们赏识,特破例授其独门秘术。理所当然,五大世家的嫡系弟子留在沧宗,其他人先行返回。
天一亮,季夏醒来就得到这个消息,大家又聚在沧魇的房间就此事表态,相比昨晚,今天还多了一人,就是秋飒。秋子浩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当初找季夏和萌萌的时候,说漏了嘴。”
众人也没苛责,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秋飒有礼貌地笑,“见过各位。”
点点头,众人就算回礼。宫墨染玩味地笑,“你们说,这个独门秘术,会是什么?沧宗的长老们会舍得传给我们吗?”
安小剑眼睛一亮,整个人从郁闷转到兴奋,“沧宗的独门秘术,能卖多少钱?”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安小剑,果然,这人安分不了多久。安小剑一脸不乐意,“看什么看,再看也不会分给你们,要知道,自己的钱自己赚。”
宫墨染扶额摆手,“放心,没人跟你抢,因为你一有这样的行动沧宗就会灭了你。”
“呵呵呵,我允许你们嫉妒我。”安小剑满脸嘚瑟,丝毫不在意宫墨染说的话。
萧迪迪一只茶杯射向安小剑,不悦地说,“闭嘴。”
伸手接下茶杯,安小剑打开盖子喝一口,享受地说,“还是第一次得到萧迪迪的伺候,真不错。就是茶差了点,下次记得给我沏上好的茶。”
一根毒针出现在指间,萧迪迪狠毒地盯着安小剑,正准备出手。秋子浩连忙抓住萧迪迪拿毒针的手,赔笑道,“迪迪,咱别跟他计较,显得咱们没风度。”
转头看一眼秋子浩,萧迪迪默默收了毒针。秋子浩擦一把汗,可算拦住了。
莫语风打个哈欠,好戏没有了,秋子浩真多事。
和莫语风同样睁大眼睛想看戏的还有羽洛和萌萌,可惜,最后被阻止了。莫语风以手撑额,嘲讽地说,“沧宗会舍得拿出独门秘术?不过是对外宣称的好话而已。”
“我们几大世家修习的功法各不同,这独门秘术跟我们合不合还是未知数。若不合,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宫墨染捏起一块点心送到萌萌嘴里,说,“所以,关于独门秘术的事,大家还是别想了。”
众人沉默,大家都知道宫墨染说的一点没错。季夏站起身,往外走,众人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季夏出来。来到沧宗的练武场,季夏走到正中间站定,“你们谁来和我切磋?”
切磋?众人一时愣住。要说现在季夏的境界可是在灵主阶段,比在场的众人要高,与高手切磋,正是增长实力的最好途径。宫墨染莞尔,他不知道季夏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先来。”
行到季夏面前,宫墨染抱拳行礼。季夏一挥手甩出一条青色的鞭子,‘啪啪’打在地上,地面龟裂。宫墨染无奈地笑,要万分小心,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境界的差距,现在更是增加武器的差距,宫墨染一开始也被季夏和花无影的移形换影骗了过去,但他后来细想,拥有青莲的只会是季夏。密地中,消灭母体的人是季夏,季夏眉间是极品青莲,那鞭子青光浓郁,不正是青莲所变化出的吗?
手中出现一柄绿色的长尖刺,宫墨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季夏切磋。两人同时击出灵力,绿色和青色碰撞在一起,闪花众人的眼。
天神封印处,灯笼亮着,周围的人昏睡在地,黑色的大茧独立,一切都那么安静。医仙手指微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她背对着灯笼,面容笼罩在黑暗里,让人看不见她的神色。从地上站起,医仙转头看向黑茧,眼中丝线旋转,整个眼珠如同黑色的漩涡。
唇角上扬,医仙拾起灯笼,转身离开这个地方。离黑茧越远,医仙的笑越意味深长。
另一边,聂迷笑守在祭台下方,月亮已经不见,法阵之中的血气却并未散。他眉头轻皱,心中忐忑,难道真的失败了?
蓦然,法阵极速运转,其中的灵力全被送往最大的那个法阵,一个个被抽干灵力的法阵光芒黯淡下来,如同死灰。最大的法阵接受了其他法阵所有灵力,光芒更甚,其中的血气仿若被什么吸走了般,渐渐消失。
血气被吸干,露出阵中的景象,沧魇闭眼盘坐,法阵的灵力直往他身体里钻,法阵的灵力迅速消弭,失去了效力。祭台上只有沧魇一人,他脸上的伤痕消失不见,面貌恢复如初。突然,沧魇睁开眼睛,眼中乖戾冷酷,完全不似先前的他。
闪身到聂迷笑面前,沧魇邪气一笑,“迷笑。”
聂迷笑心总算落地,眼睛看着沧魇,打趣道,“三千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当年,要不是冥王插手,我怎会重伤转世?”沧魇看着聂迷笑,冷冷地说。
“不要再提他,好心情都没了。”白沧魇一眼,聂迷笑抱怨。“再说,他只是请你加固封印,你不愿就算,故意与他作对干什么。”
“他选择站在沧宗那边就是与我为敌,那个唯利是图的老头子,有什么值得帮。”不屑地轻哼,沧魇斜瞄着聂迷笑,说。
笑看着沧魇的神情,聂迷笑玩味地笑,“这一世你在沧宗长大,还是沧宗的少主。”
拧眉,沧魇不悦地拂袖,“沧宗的老头子,他做的事我可是片刻不忘。”
“知道你讨厌沧宗。”聂迷笑一脸正经,“你刚回来,先稳固实力。另外,这一世的记忆想必你也没忘。沧宗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你呢。”
“记得又如何?”沧魇转身,眼神深沉,“灭族之仇怎会被不过半年的时光替代。”
浅笑,聂迷笑垂下眼帘,魇的性格乖张暴戾,从不将就谁,也就他这个青梅竹马能说上几句话,季夏,这样的魇可不再是沧宗的少主。
一个斗篷人出现在聂迷笑身后,恭敬地说,“参见主人,大人。赤鬼逃掉了。”
莞尔,聂迷笑不在乎地说,“算了,反正你们的主人已经醒了。”
“是。”斗篷人立刻消失。聂迷笑走到沧魇身边,淡笑着问,“沧宗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老头子这三千年再没出现过,说不定并不在沧宗。”
“沧宗是他的心血,若是沧宗大劫,他会出现。”沧魇遥望着一个地方,冷漠地说,而那个方向正是沧宗所在。
“你是要……”吃惊地看着沧魇,聂迷笑询问。
“血洗沧宗,逼他出现。”无情的话语,完全不把生命看在看中。
聂迷笑定定地看着沧魇,不语。因为曾经是魇族的天才,阵法天赋绝无仅有,魇从小就高高在上,在他眼中一个生命还不如一个法阵来得有意义。三千年前,封印震动,冥王看中魇的阵法之能,相请魇以阵法加固封印,阻止整个大陆的浩劫,魇细细思考,答应了。
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却因为一件事完全崩塌。当时沧宗宗主因为曾请魇为其宗门设护宗大阵被魇拒绝,怀恨在心。沧宗宗主买通魇的其中一个弟子,以魇的杀阵杀害沧宗千余名弟子。沧宗宗主借此事向魇发难,冥王本属中立,却因为劝解魇查明真相,一宗之主不会冤枉了他这样的话,惹得魇大怒。
魇的脾性本就阴晴不定,什么都按自己的喜好来,大怒中的魇狂言哪怕冥王下跪相求也不会为封印加固,他甚至放言,天神出世,灭了整个大陆更好,免得人间龌龊不堪。事关封印,冥王好话说尽,魇死倔,硬是半点不松口,最后冥王被沧宗宗主用计请去。
日后的事情越演越烈,聂迷笑劝过魇,封印之事意气不得,魇却冷笑说‘人世间什么时候没有争斗?天神灭世?不是正好还这个世界一片清净。’那一刻,聂迷笑知道了,魇明白所有事,沧宗的阴谋,冥王的焦虑,但他就是与他们对立,只为了有个正当理由不给封印加固。聂迷笑不知道魇为什么这么做,可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沧宗宗主借冥王之手,趁魇和聂迷笑不在,灭了整个魇族。外出的魇回来看到破损的阵法,冰冷的尸体,后来大家都知道,冥王手上有不少灵器,其中有一件就是能颠倒法阵,灵力暴动,守阵变杀阵,惨叫连连。
冥王是神,人类不该与其抗衡,聂迷笑当初私下找过冥王,问了关于灭族的事。可是聂迷笑知道,问了又怎样,不管是被欺骗还是被利用,冥王都是帮凶。接下来的事就是报仇,魇带着人杀上沧宗,冥王本有心解释,无奈魇怎么可能听得进。战争爆发,冥王成了敌人,因为他要阻止魇的屠杀,是的,屠杀,逆天禁术杀阵,魇要整个沧宗陪葬。
因为冥王的插手,魇被沧宗宗主杀死,聂迷笑收集魇的魂魄,待滋养完全才送去转世。冥王被沧宗宗主利用,犹如吃了个哑巴亏,但他却不能一气之下杀人,更重要的是封印需要人维持。待沧宗宗主突破灵神之时,冥王决不会任他奸猾逃脱。
三千年,三千年的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聂迷笑每次想到魇族的消失就无法面对冥王。神果然都是无心无情,他们超脱物外,只有天大的浩劫才能惹得他们关注,爱上这样的神多可悲。
“魇,事情急不得,你的身体更为重要。”聂迷笑微笑着说。
闪身到祭台,沧魇一挥手打出多个法阵,比大祭师刻画的还要繁杂。盘坐在祭台之上,沧魇闭目吸取灵力。聂迷笑转头看向沧宗的方向,三千年的恩怨,是该了结了。
沧宗,练武场,季夏知道自己缺乏实战经验,要求与人切磋。季夏反应太慢,哪怕有青莲鞭在手,境界比宫墨染高,却仍处下风。心急,季夏的实战经验只有在魔兽森林与魔兽对打,这样不行,人类的心思那么多,他必须要适应。
宫墨染震惊于季夏的学习能力,交手之后他用了无数手段,季夏会上当,但上当过一次后就再也不会上同一个当。打了几百回合,鞭法越来越凌厉,灵力掌握越来越精准,宫墨染苦笑,也许再过不久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百零五、血洗
几天的时间,其他人都上场和季夏切磋过,他们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战季夏越来越吃力,季夏进步神速,让人望尘莫及。不过,再与季夏切磋中,众人实力也得到了提升,宫墨染从灵将进阶为灵君初阶。安小剑也好不容易升级为灵将中阶。秋子浩比安小剑强,已是灵将高阶。莫语风和萌萌同是灵将中阶。季倾也向前迈了一小步,现在是灵君高阶。秋飒资质差点,才大灵师巅峰。萧迪迪表面实力升到灵将,除了秋飒大家心里都清楚,萧迪迪的杀伤力恐怕又再提高了一层。
季夏实力得到稳固,他不断压榨身体的潜能,不希望再出现掉阶的事情,那太憋屈。白天和众人以灵力切磋,晚上季夏独自一人时修习青莲秘术,境界的提升使季夏能使用更多青莲秘术。季夏第一次这么认真修炼,认真到不知时间的流逝。沧宗不是没有试图找到沧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无所获,每个人心中都沉闷不愉,沧宗不可能一直把五大世家的嫡系弟子留下来,时间越久越引人怀疑。
相比较而言,宫墨染等人惬意得多,每天切磋增涨实力,累了就聚在一起喝喝茶讨论一下哪里不懂,比在自己家还放松。可他们都明白,季夏那么努力修炼,就是想实力提高后能为寻找沧魇出一份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就算身体能强撑着,心里却无比疲累,疲累却不能休息,因为心中泛起的痛完全取代了疲累。
“我们的实力都得到了提升,但季夏,你太累了,必须休息。”众人再度聚在一起的时候,宫墨染认真说道。
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季夏垂眸轻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当真知道吗?”莫语风斜视着季夏,说,“不分昼夜修炼,你希望沧魇回来的时候,看见累死的季夏么?”
捧着茶杯,季夏无言反驳,他只是不修炼的话,不知道要做什么。
萌萌跑到季夏身边,半蹲着看季夏,“季夏哥哥,不休息的话会变得不好看。”
伸手摸摸萌萌的头,季夏淡笑,“我一点都不累。”
“不累?”秋子浩吃惊地说,“连续几天,没日没夜修炼,饭也吃的很少,你这叫不累?别逞强了,再这么下去,沧魇没找到,你就累死了。”
“干脆用药让他睡着得了。”萧迪迪一脸正经地说。
众人齐刷刷看萧迪迪,都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秋子浩额头冒汗地扯扯萧迪迪的衣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迪迪,咱们以后别做这些危险的事好么?用药什么对外人就好。”
萧迪迪看看秋子浩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慢慢点点头。秋子浩看到萧迪迪点头,心中的大石才放下,绝对不能让迪迪养成动不动就用药的习惯,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着想,这件事不能让步。
无语地看着秋子浩,众人心中郁闷,好碍事,这是要把萧迪迪圈养成心地善良的人吗?简直不知怎么说秋子浩,更诡异的是萧迪迪还什么事都听,真是一对秀恩爱的狗男男。
季夏放下茶杯,微笑着安抚众人,“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
听到此言,众人才松口气,别人说再多,本人不同意也没办法,还好季夏答应了。
经过几天时间,法阵中聚集的灵力被沧魇吸收殆尽,阵法光芒尽灭,沧魇睁开眼睛。“我已恢复,即刻出发前往沧宗。”
聂迷笑点点头,“好。来人。”斗篷人出现在聂迷笑身后,个个恭敬行礼。聂迷笑下令,“传令下去,准备出发前往沧宗。”
“是。”斗篷人消失。聂迷笑闪身到达沧魇身边,“可以出发了。”
沧魇站起身,抬手,从他手中射出一道白光,白光落入地面,瞬间形成一个庞大的法阵。百来个斗篷人出现,进入法阵,沧魇和聂迷笑同时闪身进法阵,下一刻,法阵光芒闪耀,所有人消失,传送目的地,沧宗。
沧宗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白色法阵,沧魇等人从中出现,瞬间一个绿色法阵出现,拖着众人,令他们站立在空中。半空中的异样,沧宗长老们早已发现,纷纷走出大殿,当看到空中带头的人是谁时,个个露出欣慰的笑。
这天,季夏等人在练武场,空中的灵力反应让他们抬头望,毫无预兆的出现,阵法凌空,上面的人,他们都看得仔细。不比沧宗长老们的欣慰,宫墨染等人是皱眉担忧,他们能够感知到,沧魇比被掳前强大,但也凌厉很多。最重要的是沧魇居高临下看到季夏,那无情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沧魇会给任何人,独不该给季夏。
默默看着半空中的人,季夏心情复杂,既高兴又苦闷,他们每一次分开都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上次是季夏,这次是沧魇。“我们先看看沧宗的人怎么反应。”
众人点点头,随季夏来到沧宗大殿前,空旷场地上聚集很多沧宗的人,都兴奋地准备迎接他们的少主,只是这一次他们注定要失望。沧岂上前几步,笑得合不拢嘴,“魇儿,没想到你实力进步如此之快,实乃沧宗之福。”
一个红色的法阵出现在沧岂胸前,瞬间爆炸,沧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击到在地,口吐鲜血。沧魇蔑视地看着底下的人,嘲笑道,“沧宗之福?可惜啊,今天我是来给沧宗送葬的。沧化老儿,三千年前的旧账我们该算算了。”
方长老扶起重伤的沧岂,为他输送灵力,只是灵力不知被什么阻挡,根本输送不进去。皱眉,方长老抬头看沧魇,说,“那个法阵……”
“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沧魇唇角上扬,“他身上的灵力会被吸干,任何人输送灵力都会排除在外,他只能慢慢熬死,谁也救不了。”
沧宗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对宗主下如此狠手,这,这还是他们的少主吗?
季夏呆呆地看着半空中的人,相同的样貌,为何却那般不同?那双眼睛不再流露出温柔,而是无情的冰冷,那双唇不再温和宠溺的笑,而是邪气嘲弄地勾起,那吐出的话语不再是甜蜜的爱语,而是狠毒的血腥。沧魇与沧宗为敌,那么季夏又该怎么选择?
“三千年前的旧账?也许沧魇是什么人的转世,而那个人与沧宗有仇。”宫墨染摸摸下巴,分析道。
“不光有仇,还是死仇。”莫语风盯着空中的沧魇,说,“一出手就没有半点留情,那么庞大的阵法覆盖整个沧宗,他是要沧宗的人一个不留。”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季夏,萧迪迪开口,“如果真是转世,恢复身份后还记得季夏吗?”
一阵静默,宫墨染叹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要么就是不记得,要么就是记得不在乎。”
两个都是伤人心的情况。秋子浩突然想起什么,说,“比血月教里还要厉害的阵法,沧宗怕是在劫难逃,他的目标是沧宗,也就是说我们不在其中。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留还是走。”
当下的情况,众人不宜留下来,他们和沧宗有交际本来就是因为沧魇,如今沧魇和沧宗对立,照理来说他们不该帮沧宗,但是季夏……
季夏转身对所有人说,“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不为沧宗,只为沧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宫墨染微笑着走到季夏面前,说,“覆盖沧宗的阵法不知有什么作用,要是一出沧宗就被阵法攻击就不好了,我看我们还是先留下来,赌一赌季夏在沧魇心中的地位。”
莫语风点点头,“我同意,贸然离开太心存侥幸,阵法的能力谁都不知道。”
其他人都点点头,表示留下来。玄武盯着空中沧魇,说,“他是魇族的上主,名叫魇。”
宫墨染看向玄武,“你还知道什么?全说出来。”玄武看看羽洛,直到羽洛点点头,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三千年前的纠葛,魇族的灭族,冥王的插手,魇的陨落,修复灵魂后的转世,一件一件都说于他们听。玄武是神兽,精算卜卦,或许一开始不知道,他想知道的时候用龟壳占卜便什么都知道,占卜不了大概就是上天不想让他知道。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也都明白沧魇不会留着沧宗,灭族之恨不共戴天。望着沧魇,季夏默默无言,众人看他这样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也抬头看着沧魇。
沧魇一出手,几位长老先后吐血,所中的法阵和沧岂一模一样。双手交叠,沧魇手心出现一个红色的法阵,耀眼的红。手松开,整个沧宗地面上出现那个红色的法阵,每一处,没一角都没有放过。
脚下的阵法看着就觉得诡异,宫墨染皱眉,言,“看来,沧魇并没打算放任何人出去。”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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