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0节</h1>
果然,就听她道:“不过等过了年天暖,皇上也该考虑一下选秀的事了,现在诺大的后宫,只有容妃怡妃两位妹妹,着实有些冷清。”
褚雪执筷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琛。
诚然,他这样年纪的帝王,后宫只有一后两妃,确实冷清了些,而这三个宫殿中,他也只在自己宫里过夜,许锦荷这个提议,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想用新人,夺自己的恩宠。
只是,不知他怎么想。
李姣云也默默抬头看着宋琛。
宋琛却没立刻回话,许锦荷见状,以为他动了心,便进一步谏言,“臣妾近来听闻京中适龄贵女不少,其中更不乏品貌出众者,倘若皇上有意,臣妾愿为您操办此事。”
等许锦荷一股脑儿把想法说完,宋琛这才搁下手中酒杯开口,“此事暂且不急,近来前朝要务繁琐,朕无暇他顾。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简单一句话,断了许锦荷的念头。
照常理而言,有哪个做妻子的愿意夫君娶妃纳妾?但许锦荷眼下已是被逼无奈。上一次宋琛要晋封褚雪,被礼部以无所出为由给拦下了,可等再过几个月褚雪一旦生下孩子,尤其若生下皇子,难保宋琛不会旧事重提。
到时褚雪一旦晋为贵妃,手中握着一位皇子,再依仗宋琛对她的宠爱,要压过自己,绝非不可能的事。
况且前些日子听闻,褚家已与秦家交好,自知道当年岳家映月血案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兄长许冀林同褚家的恩怨,到时候宫里有褚雪,宫外有日益强盛的褚秦两家,自己的娘家就要腹背受敌……
所以,她决不允许褚雪强盛。
就算多来十个妃嫔,只要能分掉一个褚雪的宠,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可现在宋琛拒绝了,她却不想放弃,转而把目光投向太后。
太后看出她眼中的求助之意,微微一笑,圆场道:“皇上以社稷为重,乃天下之福;皇后为皇家子嗣着想,也实在贤惠难得,依哀家看,民贵君轻,此事就先依皇上的意思,等过阵子政事轻松一些,再议也不迟。”
太后与皇上都如此发话,许锦荷只好偃旗息鼓。
褚雪心中安然,她知道,他是在顾念自己。
宴过三巡,夜色渐深,太后先回了福宁宫。长辈虽然离开,小辈们却玩得愈加欢畅,男孩们得了父皇的应允,照例出门放鞭炮去了,宋宁虽然长了一岁,依旧害怕炮声,照例躲在娘亲怀里。
因先帝的辞世,今年宫内未打算燃放花炮,外面天冷,一家人就在热烘烘的殿内说话。小丫头在娘亲怀里闷了,就到褚雪跟前转悠,褚雪坐在椅子上,隆起的腹部隔着衣物,鼓得像一个皮球,小宋宁注意到了,懵懵懂懂的,跑过来问她,“姨母,你这里为什么这么鼓啊?”
褚雪忍俊不禁,笑着跟她解释,“因为姨母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小宝宝越长越大,姨母的肚子就越来越鼓了。”
小丫头点头哦了一声,又问,“那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
褚雪想了一下,“到夏天,可以吃粽子的时候,小宝宝就能出来了。”
小丫头跟着想象了一下,忽然开心拍手,“太好了!到夏天的时候,我就不是最小的了,我要当他的姐姐,我也跟他玩儿!”
一家人都笑,褚雪也在笑,只是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小人儿,幼时的一幕又浮上心头。
那时娘也怀着身孕,她比现在的宋宁大一些,知道娘的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只是整天好奇围着看,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能当姐姐。娘说,小宝宝过完中秋就能出来了,她满心期待,掰着指头等着中秋节,等着自己当姐姐的那一天……
可那一天,始终没有到来。
眼中有些雾气,她端起一杯暖茶,正喝着,就听许锦荷问宋宁,“宁宁,告诉母后,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小人儿认真想了一会,回道:“我想要妹妹,妹妹可以跟我玩,妹妹不放鞭炮,我给妹妹扎头发。”
小人儿一派率真,她娘亲李姣云却面露歉意看向褚雪,“小孩子随口说说,妹妹别往心里去。”
常人都懂,后宫母凭子贵,一般人都想先生儿子的。
褚雪却笑道:“我也想要女儿,像宁宁这样乖巧,多讨人喜欢,若是像男孩一般淘气,我可头疼了,怕管不住。”
李姣云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许锦荷却追问,“御医可有诊出男女?”
她摇头,“御医说胎中之事,并无全然把握判断,不过……似乎更像是女儿的脉象。”
“那看来妹妹要如愿了。”许锦荷笑了,笑中有隐隐的安心。
褚雪看出她表情的变化,只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宋琛却开了口,“男女都好,都是朕的孩子,母子平安最重要。”
仿佛被旧事重提一般,许锦荷的眉间微有一跳。
李姣云打趣道:“若当真是位公主,皇上可就又多了件小棉袄了。”
“嗯。”宋琛点头,起身去寻他现在的这件小棉袄,“宁宁,父皇带你出去,看哥哥放炮。”
小人儿马上扑进怀里,父女俩披上斗篷,走出了殿门。
约莫欢声笑语了两个时辰,毓合殿内的晚宴才结束,众人各回各宫,宋琛在去凤仪宫前,先去了趟福宁宫,打算再陪母后说会儿话。
耳听着宫外阵阵的炮竹声,母子俩心里各自感慨,刚喝了几口茶,只见女官宁鸢几步进了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太后问道。
宁鸢分别看了看两位主子,低头轻声道:“禀皇上,太后,永乐宫宫人来报,那位……殁了。”
太后眼色一凝,放下茶盏,道:“知道了。”转头看了看宋琛,暗自思量了一会,吩咐道:“明儿就是新岁,老话说,丧事不可过年,找几个人,趁着现在,葬了去吧!”
“是。”宁鸢低头应声,却没有立刻动身,又道:“奴婢不敢隐瞒,但听宫人们说,那位,至死都在喊冤,说是,从来没有给太后您下过毒……您看此事,是否有蹊跷?”
“她冤?”太后冷笑一声,“就算此次不是她所为,从前死在她手中的冤魂还少吗?哀家留她到现在,已是仁慈,她有何冤可申?若当真有冤情,就等九泉之下,向先帝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