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干活就吃肉,银子花了不说,活累了,还会惦记吃肉的事情,宋氏想着今年拖到农忙那会再提买肉的事,怕裴老头生气,宋氏移了话题,“老二媳妇,昨晚你站在老三媳妇窗边干什么?”
宋氏知晓缘由,这般说不过为了转移话题。
刘花儿一噎,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心虚道,“娘看错了吧我昨晚早早就歇下了。”
夜里点灯费油,一家人洗了澡就上床睡觉,村里大多人家都这样过的。
宋氏冷哼了声,转而望向韩梅,“你提着鸡蛋问问谁家要买,顺便和老二媳妇舂米。”随后,慢慢转向沈芸诺,欲言又止,刘花儿看在眼里,顺势接过话,“三弟妹在家里没什么事把我们的衣服洗了吧。”
一家子人多,夏日衣衫每天都换,洗也得费些时辰,刘花儿一想,“四弟妹和三弟妹一起吧。”
宋氏沉思一会儿,问周菊,“老四媳妇怎么说?”
周菊抬眸,像是被惊着似的快速低下头去,“我听三嫂的。”
沈芸诺扬了扬眉,答非所问道,“我这两日有事忙……”
宋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垮着脸训斥,“忙什么?除了吃饭见不着人影,你说说你忙什么?”
“我的盒子找不到了,里边还有银子呢,昨日回娘家,遇着我三哥的朋友,他担忧我没银子随手给了五十文,我想着盒子找着就有钱了没接,谁知,来来回回好些天也不见踪影,小洛想吃个零嘴我拿不出钱来,心里难受。”没有银子傍身,沈芸诺浑身不自在,尤其,今早看了那些银簪子,原主想必十分受宠才是。
宋氏微微变了脸,索性耍起横来,“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了是不是,老三不在没人管着你,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趁着人多,宋氏索性开门见山道,“家里没分家,我还没问你银子哪儿来的呢,谁准许你偷偷藏钱了,我收着还有错不成?”
沈芸诺猜着银子被宋氏拿走了,该是韩梅与刘花儿分了她的簪子,银子给了宋氏,韩梅多精明,揪着没分家,钱给宋氏理所应当,她知道了也不能拿宋氏怎样。
沈芸诺顿了顿,神情不明,“是该娘收着,知道了钱的去处,我三嫂问起来我也知道如何回话了。”
宋氏面色一白,气得全身发抖,韩梅见势不妙,搁下筷子,圆场道,“三弟妹,快给娘道歉,你嫁进裴家就是裴家的人,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别回娘家说了,娘收着银子也是为了整个家好,别闹得两家不和。”
沈芸诺心中冷笑,三言两语就将错移到她身上,韩梅果然是个聪明的,不接话,严肃地看着裴老头,“爹,那些钱是我三嫂三哥给的,没有分家,三哥送的礼都交给了娘,可那些钱是我三哥给我压箱底的……”
话说得直白,是她的嫁妆,哪有婆婆拘儿媳嫁妆的?裴老头微微沉吟,和宋氏几十年夫妻,明白她抠门的性子,钱到她手里再拿出来是不可能了,“今年没有卖花收入,家里日子紧巴,等秋收交税,卖了粮食你娘再把钱给你,现在当是借你的。”
宋氏脸色这才好看了,裴老头拖延之计却是是个好法子,要知道,卖粮食的钱要买来年粮食种子,哪有多余的钱给沈芸诺。
沈芸诺低头不语,宋氏嘴角止不住上扬。
饭后洗了碗,沈芸诺牵着小洛回屋,一篮子葡萄上飞来不少虫蛾,沈芸诺提着进了灶房,小木小金围着她,眼含期待,倒是忘记和小洛打架的事情了,沈芸诺一人给了一串,不一会儿,刘花儿抱着小栓来了,一脸谄媚,“三弟妹,我见小木手里拿着一串葡萄,你给的?”
小栓今年三岁,被刘花儿养得白白胖胖,这些日子,除了吃饭,小栓好似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过,沈芸诺仔细瞧着不像是生病的模样,沈芸诺挑了一串小的,见刘花儿还垂涎三尺,沈芸诺视而不见,刘花儿骂了句小气,将葡萄搁下小栓手里牵着他出去,到门口,回眸望着沈芸诺,“三弟妹,我家的衣服都搁进木盆里了,劳烦三弟妹了。”
沈芸诺从未想过要洗那些衣服,不冷不热道,“二嫂不和大嫂去舂米?”
“去,怎么不去?娘在计算舂多少米合适呢。”
太阳冲破云层,不一会儿跑到了山头,沈芸诺和周菊一人端着木盆往河边走,她坚持只洗小洛和她的,周菊话少,活儿落在了她头上,不过看周菊,心里只怕是愿意的。
兴水河岸边差不多十米长的石板,总共三阶,往上是一片芦苇荡,芦苇随风摇晃,清幽幽的凉进人心里。波光粼粼的水面还能见着游来游去的小鱼,河边有妇人在了,沈芸诺和周菊寻了一处,有人认出她们,热络的和周菊打招呼,目光落在沈芸诺身上则复杂起来,沈芸诺安置好小洛,就着木盆舀了水,家里皂角只剩一小块了,她抹了遍衣衫,然后递给周菊。
河边气氛怪异,沈芸诺对她们说的置若罔闻,不到两刻就洗完了,而周菊还剩下很多,端起木盆,沈芸诺小声道,“四弟妹,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了。”
周菊抬起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搓着。
走出几步远,周菊说话声大了,沈芸诺了然,洗衣服比干活轻松,周菊脑子又不傻,自然更喜欢洗衣服。
她惦记着去镇子一事,清水镇逢五的集市,再有两天就是赶集的日子,她想着找点活计,小洛身子骨弱,抱着都觉得膈应手,“小洛,娘去镇上一趟,你在家守着,娘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小洛不走了,楚楚可怜地望着沈芸诺,忐忑不安地问“娘会回来吗?”
“会的,你睡午觉醒来就能见着娘了。”若非他身子受不了,沈芸诺愿意带着他。
沈芸诺拿走了两只银簪子,小洛万分不舍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韩梅和刘花儿回来见他这样也没说话,倒是宋氏骂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