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陆夫人准备去哪里,此刻天色已晚,若是不急的话,前面有一处官府驿站,我护送夫人前去,明早再通知陆大人。”
“也好,那就麻烦魏同知了。”
被锦衣卫的人护送,这种安全是没得说的,但看他骑马走在前面,一路上的我总欲语还休,想问问他这些年在北镇抚司里的日子,以及敬之死后他又去了哪里,可到底还是没找出话题开口。
“夫人,到了。”
他与驿馆的人简单交代了几句过后,驿馆立马派了奴婢仆从过来服侍,见已无要事,他又一跃上马,对我做了个告辞,就领着一群锦衣卫奔赴进了夜色里,到底是见不得光的活儿,望着那群消失的背影,我不禁对这些年万分感慨。
回到驿馆后,褪了布袜,才发觉脚腕已经又青又肿,小茹取了膏药来给我涂抹,说最近不宜走动,要歇两天了,我听了,有些无奈,想起几年前从天津回来的途中也曾出过意外,失去了一个孩子,没想到这次又伤到了脚,我道:“看来是风水不利我。”
小茹噗嗤笑出声,“夫人,你老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真不知道老爷平日那么严肃的人是怎么和你相处下去的。”
“那得多亏我这些年忍让他不少,要不然,他那脾气和谁都处不下去。”
“是吗?”小茹明显不相信。
“你还年轻,不懂,其实结婚过日子就是互相忍一忍,让一让,自然也就凑活了一辈子。”
“凑活?”小茹皱眉低语,“所以,夫人觉得和老爷在一起很凑活?”
“过去是这样吧,但是,现在。”我摇摇头,“算了,都不重要了。”
小茹不能理解,嘟着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能和他们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的女人,都该是很幸福的吧?”
我笑了,“他们这样的人?为官为相?还是貌比潘安?丫头,你要记住,一个男人不爱你,他长得再帅,再有钱有势都没用,因为那些都不属于你,所以那样的幸福也就与你无光。”
小茹有一下没一下的帮我捶着腿,我拉住了她的手,告诉她:“幸福,就是有人愿意为你不顾一切的付出,换句话说,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十个铜板交你九个,还有一个也想着给你买馒头的,那个人就是幸福。”
“夫人······”小茹突然红了眼眶,湿漉漉的打转。
“人这一生中总会遇到很多人,有些是路过,有些是惊艳,但能陪你走到最后的只有一个,我知道你很喜欢张大人,可是,夫人作为过来人,只能告诉你,张大人很好,但不一定是你的良配,而陈贵虽然朴实,却未见得就比不上张大人,从今天他愿意为你抄棍子就可以看出来,他待你一片真心,所以,很多事情不要等到错失才后悔。”
“我明白了,夫人,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所以,您和老爷如今也不是凑活了吧?”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我笑了。
十个铜板愿意交给你九个,还有一个留着买馒头,但如果是遇上十个铜板都给你抢过来,还捅了你一刀的人该怎么办?
次日,柔软的手心摩挲着我的脸颊,我朦朦胧胧中翻了一个身,“别动,陆炳。”
然而一种陌生又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终于使我睁开了眼睛,待看清近在咫尺的脸庞后,我一瞬间瞪大了眼眸:“严世蕃!”
他抬起我的下巴:“才几日不见,无需如此惊讶。”
我推开他,用被子盖住了自己,“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会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他勾起唇角,不以为然的抚了一下宽袖的皱褶,退后一步坐回到了椅子上,端起桌上一杯泡好的香茶,点了一下杯沿,悠悠浅辄了一口。
我见他没有办分离开的打算,就准备喊人:“小茹!陈贵!张嬷嬷!”
“没用的,别喊了。他们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怎么会!不可能的,我还没——”
“他们不会等你的,因为,陆大人派了锦衣卫的人来告诉他们,让他们先行离去,至于你,陆大人自有安排。”
“陆炳?不会啊,他——”我立马意识到了不对,“严世蕃!你骗他们!”
“不不,这怎么能算骗人呢,的确是都尉府的人,不过,是不是陆炳的人可就说不准了哦。”
“莫非,莫非·······阿勇!”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严世蕃笑道:“小鹿,你难得聪明一回。”
“混蛋!你是不是威胁阿勇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命于你!”
“啧啧,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又笨了,阿勇一直是我的人呀,从小七死后,他早就归顺了我严家,要不然,他能有今天的锦衣卫同知?”
我一听,心凉了半截,“怎······怎么会这样!”
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严世蕃笑了,茶杯被他重重扣在桌上,“在这大明,就没有什么能逃得过我严世蕃的眼睛。”
“你遍布眼线,陷害忠良,结拉党派,疯了!你真的疯了!你这是如临深渊,引火自焚!”
“是引火自焚,还是浴火重生,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吧。”
“呵,浴火重生?严世蕃,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历史铭记,你迟早有一天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多行不义必自毙。”
“历史铭记?”这个词让他觉得好笑,“小鹿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下江南的路上,你曾问过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时我就跟你说过,如果只有一种可能,我都会选择去抓住时遇的机会,改变一切。所以这种穷儒空谈的名号,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现在,可以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利。”说着,他张开手做出了一个抓住的动作,“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让所有人都为我俯首帖耳!”
“你不可能,不要忘了,还有圣上,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收回你的一切。”
严世蕃笑出声,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圣上?那个炼丹的皇帝?葡萄牙人上了澳门海湾,他知道吗?胡宗宪戚继光抗倭吃了几回败仗,他知道吗?不,他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只在乎什么与天齐寿,长生不老。这些年来大明里里外外哪些不是靠我严家在支撑。”
严世蕃转变了一个声调,像吐气又像低语,“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了,他就是个自私的皇帝,靠不住。”
“呵,自私?你不自私?你为了报复郭浔,利用夏言害死了敬之。你不自私?你为了自己的权利与野心,陷害忠良。你不自私?为了排除异己,谋害储君,甚至害了我的经儿!”
“小鹿,在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说,但唯有我对你是不自私的,”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因为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过去多久,我仍然记得当初对你的约定。你是我这一生中最想要最珍惜的人。”
“珍惜什么!你毁了我!毁了我的所有!”我嘶吼出声。
“可你也同样毁了我!你毁了我年少时对你所有的信任与深情!”严世蕃来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一次又一次的挽留你,一次又一次的恳求你留下,可又是什么样的狠心,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抛下我,投入到别人的怀抱里。”
“你才和他见过几面,你居然就情愿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我等你的那些年,为你付出的所有,难道通通都不值一提吗?你告诉我!”
他见我没有回答,继续道:“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我总是在想啊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不需要你什么回应了,因为当我拥有无上的权利时,你就必然属于我!”
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像野兽的凶残与报复,看的我心里一抖,我想离开他的视线,不料被他双手紧紧扣住,然后他将我往床上用力一推,我吓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自然是要把你锁在身边,从此暗无天日的关起来!”
“你这个变态疯子!”我抽出手就要扇过去,却被他猛然在空中抓住。
“你还想再报复我一次吗?真遗憾,今天可能要轮到我来报复你了,报复你这个负心的女人。”
他一把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凉意突然袭来,“你不能这么做,陆炳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等他能找到你再说!”他低头吻住了我,我挣扎的双手被他钳制在头顶,他空出一只手从我的颈项向下游走,“你要是听话,我可以看在过去的份上对你好些。”
“严世蕃,你这个魔鬼!”
“是,我是魔鬼,是你让我变成了滋生怨恨的魔鬼。”在我的挣扎下,他仍不遗余力的解开了衣服的系带,“等过了今天,我就让人去找陆炳,我要告诉他,当初他既然可以娶了我的女人,今天我也可以睡了他的女人!我要让他永远为当初的行为负责。”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住手!”
嘶啦一声 ,他从我的衣服上扯碎一条布带,然后捆绑住了我的手,“我求你了,住手吧,住手!”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肌肤,我绝望的浑身在颤抖,他朝我满意的笑着,似乎享受到了报复的快意。
他吻掉了我脸上的泪水,“他不会要你了,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在脱掉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我闭上眼睛,牙关一紧,咬上了舌尖,顿时,腥甜的血液溢满口腔,开始渗出嘴唇。
严世蕃停下了动作,他震惊的看着我,眼底充斥着悲凉,他突然笑出了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回来?为什么······”
喃喃自语的反复追问,好像是他这一生索求的答案,在他垂下头的时候,我看到了有晶莹的泪珠从他眼眶里落下,一滴一滴沾湿了我的锁骨。
那一刻,他像丧失了所有希望与力气那样,颓然的伏在了我的身上,在哽咽中轻轻地,恍如得不到愿望的孩子那样问我:“你·······是不是,再也不爱我了·······”
我吸着鼻子,隐住了所有哭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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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胖子已经超级进化了,当然不要急,还有究极进化没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