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暮年道将候 (3887字)
清晨,凄清一出房,便看到司寇正往自己房前赶。便站定脚步看着司寇,自己也已经有所察觉,司寇对自己的态度与以前又有所不同了,或许现在的他是真正的将自己当成是朋友了吧!其实可能不是朋友,最害怕的是他与夏硚的想法一样,恐怕那时就会彼此尴尬了吧。
“司寇,何事这么赶?”眼看着司寇已经站立在自己眼前,便开口问道。
“没事,只是想问清阳候,今日要不要去皇宫?”司寇微微闪了一下眼神,清晨的小人儿,看上去真的很漂亮,那清新超凡的感觉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生活在这个尘世间,总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尘世。
“今日不去,我们既然到如此别致一格的水城,当然是要好好地玩耍了,一会儿带上小氐与五王子!一起去领略一下这个都城的与众不同,也让我们一起长长见识。”小人儿嘴角边那两个梨窝时不时的闪现一下,又一次迷了司寇的双眼。司寇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对小人儿的心思,永远都无法说出口,就算没有夏硚,自己也无法企及这个小人儿,只因小人儿一定会拒绝。怕被他拒绝,所以只得忍受这些煎熬,什么时候我司寇,也会害怕被别人拒绝。嘴里的苦涩一下子涌到了胸口,只是面上依然带着平静的神情,让人只觉得他心里并无杂念。
“那先去用早膳吧。”凄清看着司寇,又淡淡道:“我去叫夏噬砥与小氐起床。”
“我们起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童声,那扇门却自动的打开了,夏噬砥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小氐,小氐依旧是那张平静的脸,应该是面无表情,但看到凄清时,还是略带着一丝谦卑之情。夏噬砥快步走到凄清面前,抬头看着凄清道:“溥蜻,你还好吧?”
那双与夏硚三分相似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关心。凄清笑了笑,他在担心自己,是因为讙的事吧。这孩子,果真还是带出来要好些,离开那些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的确是正确的。
“我没事!五王子!”伸出手拉起了夏噬砥的小手,往大厅走去。这个孩子,他终于开始长大了,终于开始知道关心身边的人了,不再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孩子了。虽然目前他只对自己关心,相信在历游了十一国之后,他的收获一定不小。这段时间自己并不太照顾他,他也懂得进退,从没来烦扰自己,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
“小氐,一会儿我与司寇想去水城走走,你要一起去吗?”凄清没有回头看小氐,却是看着夏噬砥。
“溥蜻,你带我们一起去吧!”夏噬砥睁大着那双有些成熟的大眼,曾经的那些嚣张跋扈已经没有了,有的是一双清澈的孩子眼神。
“呵呵,是啊!五王子当然会跟我们去,这我知道。小氐我得问一下他,我不知道他愿不愿陪你去了。”凄清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只是在解释,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时的他心情是不错的。
“去!”小氐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伸出手将五王子的手牵了过去,不动声色的看着凄清。
“好,路上五王子就劳烦你来照顾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还望小心些。”凄清没有看小氐,只是看着远处,精神似乎有些迷茫。除了司寇之外,谁都没有发现此时的凄清唇角那该死的梨窝又在春风得意着。
水城,顾名思义,出行以船代步,都是典型的独木船。在挑选船夫时,凄清选了一个年龄较长的老人,那银发苍苍,弓着背的老人,如果在前世里,这样的老人应该是享受着天伦之乐。
一踏上船,凄清就有些后悔,独木船过小,只容站一人的宽度,并且晃动得厉害,稍一走动,船晃得头晕眼花,随时都会有被甩下船的可能。饶是凄清再胆大,再心细,此时在这独木船上,也是吓得不轻。并且有一种更糟糕的趋势,那就是自己刚用过早膳,此时有一点想晕吐,心里暗喊不妙时,手却被身边的司寇紧紧握住。
“清阳候,看天空或者看风景,不要看船或者水,那会让你越发的难受,你的脸色现在很差!”司寇一边说着,一边对那个船夫说道:“船家,劳烦你暂时不用动浆,我们想慢慢的欣赏风景。”船夫一听,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里暗暗稀奇,别的客官们都喜欢在水上快速的驰骋,他们都嫌自己太慢,而眼前这两位到好,这下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船停止了行驶,老人就坐在独木船的一头,略显得混浊的双目无神,一副沧桑之感油然而生。凄清自听从了司寇的话之后,先前那种欲吐的感觉已然消失,心里的紧张也已经消散了不少。无意间看到老人此时有些颓废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老人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些故事心酸多于平淡。看了眼司寇,又转头看着不远处那艘独木船上的夏噬砥与小氐,见二人此时亦是紧张万分的缩在一起,一动也不敢动弹。凄清微微一笑,看了眼司寇,见司寇面如常色,凄清低头看着老人,心里却是在沉思着,谁都不知道此时这个心事重重的小人儿想的又是何事。
再抬头时,就看到凄清那淡然的神色从未改变过,眼底的水波此时也无法比他那双盈盈秋水的黑眸更水润。波澜不惊的小人儿,若有所思的看着老人,良久,突然悠悠开口询问道:“老人家,年事如此之高,还参与如此劳作,不知是生活所迫还是自己喜欢这项劳作?”那声音虽然是童音,但却很成熟,成熟中让被问人感觉到了一种温馨。
先前亦在沉思的老人,转身看着凄清,由于动作幅度较大,船开始摇晃了起来,司寇下意识的抓紧了凄清的手,以防他一个不小心被甩入河的危险。凄清朝司寇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无碍。见司寇放开了自己的手,凄清这才继续看着老人,似乎很想知道老人的情况。
“哎!”老人略微将刚才的不好意思收敛了起来,看着凄清,混浊的眼里有着那看不透的悲戚。良久良久,久到凄清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打算拒绝与自己谈话时,才看到老人将那混浊眼里的液体轻轻拭去。再次轻叹一声,这才开始显得沉重的道起了往事:
“我原是虞国前天王俞芄的老师,被封为道将候,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但有一天,天王俞芄突染恶疾,一病不起,便奉命去侍奉神灵了。他在临终之前,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嫡子——俞蕴王子,那年俞蕴王子才六岁。那时候他还算听我的话,但随着他渐渐长大,原先不太显露出来的弱点也渐渐的显露出来。他好大喜功,不思进取,又爱游玩,我多次进言都无法改变他。而我在期间一直与其他诸侯多次进言,都无疾告终,在他继位十年后,他的本性越发的显露出来,他也越来越喜色。甚至荒唐到每隔几月便要大肆选美色入宫,以供他玩乐。我责无旁贷的几次进言,他都当作耳旁风,我便告老还乡,不想再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个昏王身上。
他一听到我的请辞,却露出了后悔之意,多次挽留我,我一想到先王的嘱托,也觉得就这样请辞,而不将他带上正道,对先王也没个交待,便又留了下来。经过这一事件之后,俞蕴开始老实了一点,他对美人的需要也有所减少,换了每年选一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