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工部在四县的衙门,手艺不错的工匠看到林大人身边的小厮送来的图纸,挑了挑眉毛,“这位林大人脑子里的东西就是多,瞧瞧,瞧瞧,这东西若是做出来,乡下干活时哪里还需要把孩子往树上柱,放在推车里便是,孩子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其他人听着木匠的话,纷纷过来看是什么东西,他们也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家里有娃和即将有娃的都伸着脖子看,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看完之后便都点头,“既然是好东西,你还愣着干嘛,快些动手啊!”

☆、第132章 一三二

关于本朝第一次大规模反贪案件的追踪报道,报纸几乎是一天一个爆料的往出现,一连几天天天加版,价格却没有变。在京城的老百姓每天议论最多的就是那些大臣到底贪了多少钱。现在可不是言论自由的时代,能把朝内的事向百姓公开已经实属不易,老百姓也不敢在大的地方议论,可是想想自己一年到头的辛苦钱进了一些昧良心的人的腰包,心里怎么也无法平衡。

“我有一个亲戚在三王爷做工,据说三王爷家里的钱都没有贪得最少的那位多。”一位百姓偷偷的讲着。

“不能吧!三王爷可是公认的有钱主啊!”听着的人不是很信,谁不知三王爷的那家酒楼是日进斗金,居然没有贪官多。

“有什么不能的,三王爷赚的多,花的也多。又是建厂,又是修路,哪像那些个贪官只进不出啊!”之前的人一脸的八卦,“前些日子,三王爷不是得一嫡子嘛,听说身子骨不怎么好,三王爷为此很是出了一把血,把身家全都拿了出来,送到边关去了。”

“这是又要打仗了?”一提到边关,老百姓第一个反应就是打仗。

“别瞎说,可不是打仗,而是三王爷觉得边关的百姓常年受外敌来犯,生活苦不堪言,把身家全捐去搞建设了,就是四县新弄出来的那个排水工程,还有给田里浇水的管子,冬日里的反季种植,他们那里到了冬天就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我家有亲戚在四县里,他们说上次那场大雨,他们路面都没积水,雨停了路面就干了。”

“还有反季村种植,我的一位旧友说,去年他们差点就要把孩子送出来做工了,被新去的县令拦下后,带着他们弄反季种植,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往年都好,还跟我捣鼓着今年他们准备自己干,到了冬天新下来蔬菜就给我送来一些,让我尝尝鲜。”

“你可就有口服了。”几人窝在小茶馆里初时聊天的声音并不大,后来慢慢的便大了些,他们也知自己讲的跟上面的没啥关系,心里也有了底,并且开始期待起冬天了。

“愚昧,在冬天种出蔬菜,乃逆天而行,要遭报应的。”一位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面孔坐不远处,也不在乎自己说话的声音能不能让人听了,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聊天聊的正起劲的人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看就是个书生,一位说话直一些人接了一句,“先遭报应的就是那帮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从不为民做事,天天的之乎者也,只说不做的人,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此人话落后,其他人都跟着大乐。

先前接话的人,被气得脸青,嘴里不停的说着“有辱斯文”。说笑的几人没再理他,继续说天说地的闲扯。几人不知,他们这会儿说的话第二天的报纸登了去,当然记者并没有把内容全都照搬,大意就是发展和思想,读书郎的思想还不如寻常百姓的开明,书上的东西是真的被融会贯通,还只是当成了卖弄的工具。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可有些读书郎却狂妄自大,听不得他人相左之言,违他者便成了报应,把天赐当天谴,把发展当愚昧,若不发展,国之固步自封,被他方之辈强过,国弱敌强,百姓必遭殃祸,是谁之错?百姓只言君无对政,却不知臣无良臣……记者被先后两位经理洗了脑之后,成天的忧国忧民,看到一点儿不平事,便能洋洋洒洒的写上一大篇东西。

吴岱栂看着报纸,有时挺苦恼的,他是不是把日后的愤青提前培养出来了。当然,这种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吴岱栂很忙的,即便是在家里陪小庆丰,也不得闲。小庆丰像是报复被爹亲这段时间的抛弃似的,只要吴岱栂抱着,不论什么时候都得是抱着,只要放下就哭。吴岱栂知道这么抱着不好,可架不住心疼,看着儿子可怜巴巴如同被抛弃的哭泣的小模样,吴岱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从小培养独立性的事,把儿子抱起来,小庆丰被抱起后立刻就不哭了。小庆丰还不是谁抱都行,只要见着爹亲,其他人抱他也哭,若是睁开眼睛后不见爹亲,小庆丰也会哭两声,见爹亲真不在,就是个非常乖的小宝宝,也不闹人。

总抱着孩子,吴岱栂的手臂几天便累出病来,请来大夫看过后,大夫只说得养,以后不能见天的抱孩子,孩子再喜欢也不能总抱着,养出性子来,对孩子对自己都不好。说来也怪,自打请来大夫后,小庆丰就没再要爹亲抱,虽然仍是很亲近爹亲。休息的几天,吴岱栂被小庆丰折腾得不行,看看紧紧靠着他睡的小庆丰,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儿子的鼻子,“小磨人精。”

因为手臂伤着了,吴岱栂又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等到小庆丰的小推车做出来,吴岱栂才出门,一同出门的还有一直被关在家里的小庆丰。小庆丰是第一次从家里出来,看什么都好奇,大眼睛都快忙不过来的,这看看那瞧瞧的,小嘴不停的打着哈欠仍不想闭眼睡觉。吴岱栂推着小庆丰先去了县衙,县衙里还是头一次见带小孩子过来工作的,但见林大人并没有着官服,他们也就不多言。

吴岱栂刚进衙门便见李大人梗着脖子和林继善怒目相视,李大人的眼底通红,吴岱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站到了林继善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李大人要辞官回归。”林继善避重就轻的回答,这事吴岱栂并不知情,处置贪官的事现在是一天一个风,贪是真贪,但架不住那些大臣学生满天下,虽不能说个个都能出头替他们说话,但是有那么几个也能能扭转一丝的局势,这些学生不遗余力的为大臣们做辩解,把几乎能用上的招都用上了,但是他们怎么弄也不如有了基础的京报,京报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你众有再大的功劳,贪国之财便是不对,联合起来草菅人命更是不对,而众学子不辩是非,只为个名声,不顾及国体是大大的不对。京报批判的用词之刻薄可不是成天只知钻营之道的人能够抗衡的,被批得体无完肤,毫无抬架之力。李大人是某大臣的学生,林继善不确定联保的学生之中有没有李大人,如今看着这意思,怕是他也参与了。这些人的官做得太舒服,居然忘记了现在是谁的天下,谁才是说得算那位。

吴岱栂皱起眉,好端端的怎么想要辞官,吴岱栂倒没把李大人往最近发生的事上联系,在他看来李大人性子里的某些东西是非常的固执的,他是真心为百姓做事。“可是家中有什么困难?”吴岱栂最近和林继善养成了公事不会家商讨的默契,而他对处理贪官也没啥兴趣,而最近小庆丰便够让他们操心,哪里还有心去想与他们没啥关系的事。

李大人见吴岱栂不像是作假的样子,可心里还是不相信吴岱栂不知情,报纸上天天闹,而报纸又是吴岱栂一手创办的,“林大人如今仍会装模作样让李某着实佩服。李某用不着林大人假好心,收起你那套猫哭耗子的表情,李某用不着别人同情。”

“……”吴岱栂被李大人弄得不知所措,他说什么了?怎的就成了猫哭耗子了?

“李大人,本县令以为你是个明是非的,如今看来是林某高看你了,既然你想辞官便去申请吧!林某定会签上字,不会让李大人为难。”原本林继善还想劝上一劝的,谁知李大人居然把吴岱栂扯了进来,林继善便不乐意了。

“我以为林大人更是位少有的才俊,却不想也不过如此。”李大人注意到吴岱栂推车里的孩子,嘴角泛起讽刺的笑,“娣还是老实的回家带孩子才是,天智者的头衔,李某看来不过是个笑话。”李大人现在就如同疯了一般见谁便要咬上一口,“做娣的与男人一争高低,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大人如此瞧不起娣,难到你是女人生的?”吴岱栂被李大人一口一个贬低弄得直想笑。“看着李大人的家世,并不像是有女子撑腰,难道说李大人是男人生下来?或者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吴岱栂知道古人的思想里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歧视,但是吴岱栂觉得非常不好,也不想想是谁生的你,谁为你传宗接代,这般的不懂尊重,居然自诩是读书人,在他看来,这样的读书人就如同百姓常说的一句俗话……把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李大人被吴岱栂咽的脸通红,“唯小人与娣难养。”

“难养吗?我瞧着再愚昧的娣也比某些把书读得不精之人强多了。”

☆、第133章 一三三

县衙里办公的人很多,在李大人开吵之时,便都竖着耳朵听,听到林大人开口后,更是一个个靠着门边听墙角。这些人和李大人共事了一段时间,单说这人吧!挺古板的,虽说对工作很认真,可是那种无时无刻不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聊天方式还真让人不舒服,总觉得自己是从京城来的,好像就高人一等似的,也不想想他的品级和他们一样,俸禄也相同,谁比谁高贵,大家懒得跟他记较,他便觉得他们低于他,天天摆着张脸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发生贪官之事后,他们之中没有几个不是那几位的学生,谁也没敢跳出来说什么,且不说证据是不是确凿,单是皇上想要办那几位大臣,他们便不能多言语,当今天下还姓李,便由李氏说得算,更何况皇上还把证据摆在明面上,没见动不动就参上一折的御史们都消停的,谁也没发表意见,李大人倒好,跟着一帮觉得能够抗争皇权的上跳下窜的,是以为能名流千古,还是想要一臭万年。这事除非后世子孙个个都是傻的,才会觉得他做得对。

听墙角的人听到林大人的话,都认同的点头,李大人还真把书读得不精,若是精明之人遇到这样的事,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这位倒好还上赶着往上凑,最后不但得不到什么好处,怕还会累及家人,李大人的夫人也是个倒霉的,明明一个贤良之辈,却被李大人给糟尽了。

李大人真的想要辞官吗?其实不然,他一来是想闹着让林县令也能够认同他的话,觉得那几位大臣是无辜的,李大人不相信那几位会做出不入流的手段,他觉得是被诬陷的,可是他也不想想林继善是傻的吗?面对想要算计他们一家老小的大臣,还要帮他们求情,他的胸襟还没那么开阔。二来,李大人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一盘非常重要的菜,他觉得没有他衙门就运作不起来,所以辞官什么的,林县令绝对是不可能同意的,可是李大人却忘记了,世上少了任何一个,太阳照样早晨升起晚上落下。天下之才子那么多,还真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当李大人听到林县令说让他写辞官的之呈时,李大人傻眼了,才会口不遮言,其实他是一边嘴硬想拿捏林大人娣的身份说事一边心里后悔。

林继善看着李大人,此人还真是可怜,在此处工作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位同僚出来帮他说上一句,或是拦着他,可见他做人有多失败。林继善可是记得吴岱栂讲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着李大人,林继善算是真真的看到了例子。“李大人莫要再吵闹,我既然已经说了给你签字,你速速去写了便是,若是你再闹下去,我便派人以大闹县衙之名,降罪了。”

李大人是彻底的傻眼了,硬气的去写辞官之呈?李大人手指都抖了,他若是辞官,回去之后,别说家里会不会说什么,单想着以后的日子,李大人便不敢想。可若是不去,他今儿闹这么一出也失了颜面,以后如何在衙门里做事。李大人却不去想,他就是想要留下,怕是林继善夫夫也不会同意,到时很有可能不是他辞官这么好听了。

林继善甩了甩袖子,转身进了他的房间。吴岱栂冷眼看着傻站着的李大人,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推着小推车往外走,他懒得看这么蠢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瞎折腾。院子里唯有李大人傻傻的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从衙门里出来,吴岱栂心里很堵得慌,自古以来的不平等,让他心里不舒服,现在女人的社会地位看着很高,实际上还不是皇权的工具,而真正负责传宗接代的娣,却是最底层的生活着,他们肩负着相夫教子,持家之责,可却受不到该有的尊重。本朝对娣的待遇,还算是好的,至少不拘着不让娣读书,寻常百姓家对娣似乎也不是很看不上,偏偏很多读书对娣的地位嗤之以鼻,很是瞧不上,“当真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寻常百姓都懂的道理,读着圣贤书之人,反而不如。”吴岱栂自言自语之后,又叹了口气,“庆丰啊!爹亲以后不想让你读书了,看看那些读圣贤书之人,一点儿都不圣贤啊!”

到了工部的衙门,工部里的人看到吴岱栂的眼神有些奇怪,尤其是两位记录的人员,技术人员过来拍了一下吴岱栂的肩膀,“老子早就看那帮子读书人不顺眼,成天到晚的狗屁道理,没一个有用的,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的人,那书里的东西都被他们就饭吃了。”

吴岱栂奇怪的看了一眼,这是啥意思?

“林大人,李大人闹事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您说得好,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天天眼睛跟长到了头顶上似的,眼高手低的主,出了衙门怕是得靠娣养活着,跟他们的娣是倒了血霉了。”

“说娣不好,我看着他是狗子里进了屎,也不想想没娣他是哪来的,以为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吴岱栂,吴岱栂发傻,怎么他前脚刚离开县衙门,后脚进了工部衙门,工部衙门就知道那边发生的事了,速度够快的。

“也不是所有的读书都那样,他只是个别。”记录的人员弱弱的开了口,真是觉得丢人,把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林大人,下官瞧着他是不想辞官,若真是个硬气的,早就把辞官的呈子递上去,哪会是去闹。”另一位也开了口,真真的丢人,他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怎么他想干啥,不是真辞官,难道拿辞官做威胁,他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个屁,他那个活计是个读书人都能干,他当手里的握着什么技术,朝廷不放人吗?当自己是盘菜,我看着啊!也就是个路边的野草,连看都不见得有人看。白瞎了他家双亲给他拿出读书的银子,有那个银子干点啥都能赚回来。”

“大哥说得话糙理不糙,这种人是读书人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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