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竟然敢在他这里正头上动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人专门挑的咱们的堰塘下手,依我看他们家肯定没有堰塘,或者堰塘很少,赚不到卖鱼的钱。”苏义山人老可逻辑思维却十分清晰,一句话就点出了其中关键。
一屋子的人都打起了精神分析起来,很快就在他们的群策群力之下大家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村里没有堰塘的人家只有三家,一家姓丁,一家姓包,一家姓苏。
算是大包梁村三大家族中各家占了一位。
而这三家算是三大姓氏中条件最为差的,俱都是家中人口多条件不好,住着泥坯房,靠着一两亩水田,每每都吃不饱饭,要让家族中人救济的所在。
包文义道:“公平起见,依我看就把这三家里的男人们都喊过来,咱们一个个问问看。”
苏大海和沈昀是见证人之一,他们亲眼看到那人是个男人,穿着粗布短褂,只是戴的草帽包住了头没有看到真容。
不过身形高矮胖瘦却是瞧了十成十,如果当面对质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把人认出来。
所以包文义才有此提议。
大家都急于想要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故而都没有反对。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在堰塘里下毒的人一天没有找出来,他们的鱼不管是养在堰塘还是秧田就一天不安全。
就连现在他们出个门都是各家的族长安排了人轮流在堰塘边守着的,就怕那人趁他们在里正家集会商量事情的时候又跑去下毒。
他们可承受不起再一次损失了。
包文义刚要派人出去叫人,苏大海突然朝他走了过去,附耳悄悄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包文义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苏大海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一脸不自在地看向沈昀。
这话其实是他让他说的。
三家成年的男人很快便被叫了过来,苏青宁躲在人群中悄悄地看了一眼。
苏家那家人的当家叫苏义树,跟他们家还在五服之内,认真算起来,她得管他叫一声堂爷爷。
苏义树家穷,主要原因是先前苏义树一心想走读书人的路,不思种田理事,逼得家中老母卖田卖地供他。
可他偏偏没有读书的天赋,读了三四十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中,到如今也只过了县试,可家里赖以生存的田地却只剩下了两亩,一家十来口人辛辛苦苦一场,连口饱饭都吃不起。
他如今临老了是又悔又恨,明明比苏老三还小几岁,可一张脸却过早的苍老了,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七老八老的人。
苏青宁仔细打量他们一家人,三个儿子三个孙子看起来全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像能做出下毒之事的人。
而包家那家倒是出了名的破落户,但这破落二字却并非表现在品行上,而是家中条件。
他们与苏、丁两家的人口兴旺不同,他们家只孤儿寡母两人。
家中只得一分田,没有地,儿子包大力是个力把式,生得五大三粗,在县城做零工卖力气,勉强能够糊口。
他是从县城被喊回来的,因为基本上都在县城里做营生,所以应当没有作案时间和机会。
于是这三家人中便剩下了苏青宁最为熟悉的丁家最有嫌疑。
苏青宁从十二个丁家人里面一眼就看到了丁文山。
他穿着一身灰扑扑洗得发白的儒衫,站得笔直,脸上带着读书人的自傲。
苏青宁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厮在人前倒总是自持身份,兀自端着,可谁知在背后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钩搭坏水。
“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我只讲一句,事情要是你们其中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本着咱们是一个村的情分,我们可以暂时不报官。
只要你保证把咱们的损失补上,然后下回不再犯,我们都从轻处治。”
“什么事情呀?”包大力刚从县城里回来,路上去请他的人只说里正找他,别的啥也没有说起过,此时听得里正的话他满头雾水。
“装什么糊涂,什么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包文义瞪了他一眼,吓得包大力立时给塌了肩膀再不敢言语,他谁都不怕就最怕这个堂祖父。
而此时丁家有一人突然大叫:“里正老爷,不是我,不是我们,我们没有在堰塘里下毒。”
“哦,丁文柱,是吗,你没有下毒,那你下的是什么?”包文义冷冷地盯着开口的丁家人。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下,我压根不知道这事。”丁文柱瑟缩着身子摆着手否认。
“胡说八道,有人告诉我他猜到下毒之人就在你们三家人中,让我派人去请你们的时候一定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事。
如果你们没有做的话就应该跟包大力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堰塘出事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没有声张,目前只有被下毒的人家和下毒之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青宁听着包文义异常肯定的话,略带着几分惊讶地看向沈昀。
先前他爹跟包文义出主意的时候她全程都看在眼里,知道那话并不是她爹想出来的,而是沈昀悄悄跟他念叨的。
他好厉害的算计,这群人跟他比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