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华宁探手摸了一把嘴角处的胡茬,硬硬的实在刺手,还有些散落在一旁的胡须乱得不成样子。
他许久未曾照镜子了,真不知道胡子已经肆意生长,再抹了一把头发,几许被发簪忽略的发丝坠落下来,搭在眼角,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叹息一声,突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连声唤来陶甲,让他马上替自己打理。
陶甲一听激动地小跑着上前,听话地替他收拾整理。
四周一片沉静,只有船行在水上发出的流水声。
一个在暗地里掩藏了许久的人看准时机,悄悄地冒出了头,他拱手行礼:“陶兄。”
陶华宁的胡子刚刚刮完,陶甲正在替他梳理头发,他不便动头,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认出他来:“丁翰林?”
他记得他叫丁文山,通过馆选进入翰林院,之前他还在翰林院做编修的时候时常会看到他有意无意地往他跟前凑,还跟他打老乡牌。
不过他在君山县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虽然很有才,但他的风闻不是太好,但到底只是些风流的问题,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处,妨碍不到什么。
但陶华宁也不大想跟他深交,因而平日里就只是礼貌性地应对一下,点头之交。
今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在下回乡探亲,带着成亲的娘子前往京城,没想到京城一别,陶兄竟然自请到此等穷山恶水之地来任县令。
忆往昔,陶兄芝兰玉树,才学卓著,得以钦点探花郎……”丁文山一开始叙旧就把陶华宁推得高高的,好生的夸赞了一番。
谁人不想听好话,再说丁文山夸赞的时候面上看不到一丝勉强,好似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刚刚才被沈昀嫌弃了的陶华宁好不容易从丁文山这里找回了一点自信。
但因为不知道他的用意,陶华宁依旧不愿深聊,只是停留在浅显的学识之上。
“其实,我刚刚那样说话也不对,咱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翰林院虽清高,但毕竟身处京城腹地,能够做的事情有限。
但在这县城之内就不同了,所听之事皆是民事,所听之话皆有官司,自是比之翰林院更能做实事。
陶兄不计较个人名利,不担得失之心,实在是赤子之心,难得难得。”
丁文山的口才一向好,三言两语竟跟陶华宁拉近了关系。
不过略聊了一刻钟,陶华宁对于他的认知一下子拔高了。
再看他带着两个女子,据丁文山有意无意地告知他那都是他的内人。
还说他以前是年少轻狂,不懂感情,到处留情,惹出情债,但这回他已经受到了教训,以后他会注意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以后你自己小心些便是。”陶华宁顺着他的话劝了一句。
丁文山又道:“是啊,世间万千女子,各具风华,芳草无数,陶兄何愁寻不到知心人儿?”
说到这事儿,陶华宁脸皮微变。
这是他的私事,他并不喜欢跟人讨论。
为了不让丁文山再说此事,他沉声道:“世间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饮。”
丁文山一怔,风流惯了的他怎会理解陶华宁这般思想,讪讪一笑,知晓这个话题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只好无奈离去。
但他相信,刚刚他已经重塑了自己在陶华宁心中的形象。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担心了,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苏青宁自从与陶华宁说完话之后回了房间便再也没有出去,而沈昀则是不会主动告知她陶华宁留在船上没有下去过。
而且为了防止他们俩背着他网页,他还十分有心机地让杜三守在了门口,除了他以外,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甚至连苏青宁也不许出来,美其名曰刺客已经盯上了他们,先前刺杀失败,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杀过来了,这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苏青宁既害怕又无奈,思来想去,还是命重要,歇了回自己舱房睡觉的心思,心想反正她睡软榻就成。
因为害怕沈昀半夜时分突然袭击她,苏青宁睡得很是警醒,
夜深之时,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走廊外面传来的阵阵脚步声。
她立即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然后便听到了在电视剧里才看到的剧情。
一根竹管戳破纸糊的门缝,一根长长的竹竿伸了进来,从中吹出了白色的烟雾,很快随着风扩散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