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宁愣神之际,玉氏的声音已经响起:“妹妹怎么说话的?”声音不高弱弱的,但好歹肯为苏青宁出头。
刘姨娘看一眼自己的嫡出的亲姐姐,想她自从回来京城后已经许久没有主动与自己说话了。
每回不管是她故意指使底下的下人们为难她还是自己把分到的质量最差,花样最丑的布料送到她的院子里,她从来就没有提出过异议。
甚至每个月故意以家中困难为由不按时给她发月钱,她也没有提出过任何意见。
她泰然处之的态度让她心里十分不爽。
可是不管她怎么挑衅,怎么招惹她,她都是一副不搭理,不追究的态度。
这让刘姨娘有着满满的挫败感,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棉花一点事都没有,而只把自己陷到了里面出不来。
搞得她每回面对她时总是觉得很不爽很不爽,但是每每出言挑衅,甚至骂她她却总是沉默。
尤其配合着她鬓角的斑白看着她时,她像极了庙里的菩萨。
见到谁都是一副慈祥悲悯的模样。
任她出什么招她就一招,不动如山。
与她单方面的争斗一直持续了大半年之后,她再也提不及兴趣了。
一个人的独角戏终究还是太累了。
但是今日却令人惊讶了。
“哟,我这个菩萨一般的姐姐居然开口说话了?你老人家还知道我是你妹妹,说明你也没有老糊涂嘛。”刘姨娘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看着玉氏。
这么久了,她好不容易引得她开口与她说话,她就想把以前那些日子在她面前受的冷遇全都找回来。
所以不管不顾的张嘴就是打击玉氏的话。
说她脑子犯糊涂,说她人老珠黄。
玉氏淡淡地瞥她一眼,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拉住苏青宁的手道:
“这是府里的大少奶奶,你一个侧室,说得好听是二房夫人。
可你记着,我这个正室还没有死,你就永远扶不成嫡妻,跟半个奴婢也没有甚大的区别。
所以先前那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我的儿媳妇容不得你置喙。”
玉氏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却透着满满的力量,再加她把脸马着,神情严肃认真。
“你,你胡说什么,老爷都允诺过我,我现在就是沈府的二夫人。”
玉氏轻笑:“沈府的二夫人?这话你敢去米氏面前说吗?”
米氏是沈家二房沈武林的正妻,外面一律称她为沈二夫人。
所以刘姨娘在府里下人们虽然喊的都是二夫人,但是在外面却都是唤的如夫人。
一字之差,都是夫人,可前者与后者的区别却大着了。
前者乍听是正妻,后者却是一听就知道是个侧室,跟别人的身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一点自来是刘姨娘最为介意的。
虽然她可以凭借手段在府里踩下玉氏,在她这个正室头上作威作福,号令一切,可是一旦出去参加花会宴席了,外面的人一看见她就知道她的身份,大家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接着就不大搭理她了。
她便只能跟一些身份低于她的人在一处喝茶作耍。
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她身上撕扯不掉的标签,让她抬不起头来,让她一辈子介意。
因为知道她的在意,以往玉氏从来都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起过她的身份,如今她却径直说真情为,半点情分都不留。
刘姨娘瞬间怒了,像被点燃的爆竹似的,冲着玉氏就是一顿骂。
她骂的话很市井,什么虽然她是正室又怎么样,家中的老爷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进过她的房间了。
她人老珠黄,已经一辈子失宠,就跟她当初的母亲一样,还有她养了个儿子又怎么样,天天不着家。
骂着骂着她的目光触及到玉氏的脸色,发现她的话跟以往一样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功效。
她的脸色极为淡然,淡到好像自己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一般。
淡到她骂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她。
刘姨娘更生气了,转头看向苏青宁,她心念一转,想到玉氏刚刚对她的维护,立刻转移了叫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