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木将之定格,双目直视那南廷那瞬间悲伤的面容,忽然明白,为何娘亲老是说他像南廷。
南嘉木脸庞轮廓嘴唇鼻子都像他母亲,只这双不笑也含情的眸子跟了南廷,只是南廷平常目光极冷,里边蕴藏的无数感情像被十里冰雪冻结,又似是被无边深渊吞尽,显得冰冷而无情,所以南嘉木一直觉得,两人没丁点相似,所以才会怀疑,他与南廷根本无血缘关系。
可是此时南廷双目中盛满无数情感,像是被冻结的大地忽而回春,那瞬间神采,与南嘉木并无二致。
南嘉木试图解读其中感情,只勉强读出悲呛、悔恨、愧疚等浅显的情感,那更多更浓更深的,南嘉木感受不到。南嘉木望着这样的南廷,忽而心生一抹怪异之色,好似南廷有无数不能宣之于口的苦衷,平常只能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夜深人静时才敢小心放松。
不过南嘉木不在意了,他早已过了渴求父爱的年纪,不管南廷是否真有苦衷,他曾经想杀了自己是事实,他这么多年的冷暴力也是事实。
南嘉木继续往后瞧,除却那一闪即逝的色变,南廷永远面无表情,没更多有效信息。
南嘉木失望,翻来覆去地瞧,冀图搜寻更多,忽然他对比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到门外,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光早已大亮。
门外南雅伸手推开房门,她的身后是脸部包缠着绷带的南峰。
南峰从南雅身后走出,得意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南嘉木,好似再说,你死定了。
南雅修为已经筑基,难怪南峰有这般底气,练气与筑基,虽不是泥云之别,却也不远矣,多少练气修士卡在筑基这一关,一生不得突破,生生耗尽寿元。
修真一步一个脚印,一境界一道关卡,关卡前后,犹如天堑之别。
因此,筑基期的南雅对上练气期的南嘉木,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南雅肖似其母,隐忍而聪明,按理说她不该这般急匆匆赶来,只是她瞧见赵秀如憔悴不安,南峰又毁容,才一时气愤不过,冲动之下赶到南嘉木院中。此时她一口气气力泄尽,也察觉到不妥之处,只是既已到了此处,也不可能打退堂鼓无功而返,当下凝着一双秀眉,慢声细语问道:“大哥,小弟这容,可是你毁的?”
若先说赵秀如,南嘉木还可抵赖与他无关,可是南峰毁容一事,却真切是南嘉木导致的,南嘉木无法否认,因此南雅直接就此事朝南嘉木发难。
南嘉木双目眄笑,直视着南雅道:“大妹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大哥这是承认了?”南雅冷声开口,身上筑基威压忽然大绽,顷刻间全朝南嘉木而去。
第9章 鸿蒙书页
南嘉木被这威压一镇,后背重重的撞击在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脸面变得苍白,天生笑唇也失去了感染力,苍然而无血色。
他冷眼瞥着南雅,道:“大妹这是长本事了。”
南雅微蹙秀眉,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担心小弟。他修为这般低微,我平常远在赤霞宗,他受了那些不长眼的蝼蚁欺负,我也是鞭长莫及。若对弟弟妹妹拥有拳拳之心,自会如我这般努力修炼,只为在偶尔回家之际威慑那些宵小,护住下边弟妹的安全。我们做哥哥姐姐的这般努力,不就是为弟弟妹妹不受欺负么。大哥,你说是不是?”
南嘉木垂下眼睑,笑容隐隐,语气莫名,“兄当友,你说得不错。”
南雅望着这样的南嘉木,心生怪异之色。
南嘉木一向跟着祖父生活,平常对待他俩都是文质彬彬,疏远又不失礼貌,以前她觉得有这样优秀的大哥很是自豪,只是后来她去了赤霞宗,明了南嘉木那样的态度叫做冷漠,跟她一些师兄师姐一样,看着温和有礼,实则并未将人放在眼中。
自那之后,她便将心中的亲近之意削减,而小弟的寄信中永远缺不了南嘉木“欺负”他的各种事迹,如是令她反倒厌恶上了南嘉木,此时多年再见,当年那个温和却冷漠的少年形象褪去,换上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青年,南雅说不出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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