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掌柜走一步上前,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那两个包裹,就把手倒背起来,优哉游哉的走去当铺的后堂了。
当铺的伙计态度要稍微好一些,他先是拱手做了一个示意的动作,才伸手把包裹里的当品摸了一遍,很快给出结论:
“走一个月的活当是吧?每个包裹一块钱,一共给您两块。”
“啥?”
老爷子惊恐的把眼睛瞪圆,完全不相信他听到的这些话,他青紫色的嘴唇颤抖着说:
“这可都是杭绸,蜀锦。二十年前我当过一次的,整整四百块啊,四百!”
面目古板的伙计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您说的可是老皇历的,如今这个布料是一年比一年的不值钱,尤其是今年,我们都不乐意收那,实在是赔的厉害。”
老爷子顿时就觉得天昏地暗:
“世道变了?真的变了吗?”
他强撑着精神,做了最后的挣扎,将两个包裹收起来,去了旁边的店铺。事实证明,他一开始的选择才是正确的,百年老字号“海通当”给的两块钱是最高价了。
这两个包裹,是老爷子一辈子的积攒了。
他用桦木杆子挑起两个包裹,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在大街上,太阳高高的行走到正午的最高处,将老爷子的影子照成小小的一团。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倒是很久远以前的场景,鲜明的显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时候,老婆子冲着他讨好的笑,眼角两侧攒着细密的鱼尾纹:
“让我穿几天。”
他粗暴的打断掉:
“你手粗,看划了丝。”
后来老婆子死了,他也不舍得拿出一件来给她做陪葬。
再后来阿大娶媳妇,他压了一个包裹在邻村的财主家,足足用了八年时间,才把包裹赎回来。
两个包裹的将来,他早已经打算好了,一个给小毛头做老婆本,另一个给自己养老。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道变得妖魔鬼道的,谁也不敢认了。
不知不觉的,老爷子走到一处垃圾场。
十几个半大的小孩子在那里捡垃圾,他们用脚踢破煤球,将煤球核心的一些没有烧透的黑色煤块收集起来,堆成一堆。另外还有一堆,就是些破布头烂衣衫。
有个半大的女孩子,将一件茧绸的直坠大褂的两只袖子系在腰里,充当围裙。那件围裙的料子,竟然明显的跟他包裹里的财产不相上下。
老爷子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紫红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留下了哈喇子。
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驱散了人间的一切黑暗,却不能驱散老爷子心底的那份绝望和悲伤。
然而,这并不是最后的结局。半个月后,阿巧一家搬进了石库门的房子,阿巧的爷爷分到了一张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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