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小王爷掀了掀眼皮,依旧慢条斯理的小口啜茶:“催什么,好歹等我喝完茶呀。”
“还喝什么喝。”季子珊轻轻嘀咕了一声,然后从椅内站起身,使出一记凌波微步,就窜到了元宝小王爷跟前,她左手一劈就夺过他的茶碗,右臂一抬又抢走他手里捏着的茶盖,将茶碗和茶盖安放在旁边的桌几后,就一把拽住元宝小王爷的胳膊往外拖,“走,走,走啦。”
元宝小王爷嘴里‘哎哎哎’叫着回头:“皇兄,你看这个野丫头,快管管她呀……”
季子清陛下只一幅充耳不闻的作壁上观态度。
圆圆小太子瞅瞅低眉饮茶的皇祖母,又瞅瞅悠哉悠哉撇着茶水的皇帝老爹,最后也低下眼帘认真喝茶,嗯,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亲娘亲哥亲侄子没一个人理睬自己,任由小妹妹暴力拖拽自个儿,元宝小王爷表示很生气,但他又舍不得对小妹子动怒,是以,就将满腔的不悦之情倾泻给了穆淮谦同志:“哟,来的这么早,这是赶着去投胎么?”
面对又恢复阴阳怪气节奏的元宝小王爷,穆淮谦微微默了一默:这是又咋了嘛。
“他来这么早,自然是急着来见我喽。”见元宝小王爷又瞧穆淮谦不顺眼了,季子珊顿时十分强势地挤到两人中间,冲元宝小王爷得意的显摆道,“元宝哥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元宝小王爷喉间一哽,然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他一走,清凉的屋子内顿时只剩下季子珊和穆淮谦两个人。
穆淮谦上前一步,握住季子珊雪白柔嫩的双手,唇角溢出温柔的笑意:“你又惹王爷生气了?”暗中幽会了一年多,两人的相交深度刷刷刷的增长着,对于桃花小公主既敢手挠五王爷又敢在陛下身上动土的事情,他也算略知五六了。
“我想早点出来见你,他偏在那儿慢悠悠的喝着茶不肯动弹,我脾气一上来,就把他强行拖走了呗。”季子珊随口解释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皇兄下的赐婚圣旨,你仔细看了没?”
穆淮谦含笑点头:“看了,看的非常仔细,上面的内容我能一字不差背出来,你要听么?”
“谁要听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觉着那个玺印盖的特别好看?”季子珊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穆淮谦的眼睛里飘出来一大排问号:“……哎?”所有圣旨上的玺印不该一一模一样么,为什么会存在给他盖的印章会比较好看的问题?
“那是我自己盖的——”见穆淮谦一脸的迷惑不解,季子珊只能拖长着音调表示道。
穆淮谦颇有些匪夷所思的反问道:“……你盖的??”陛下那么严肃端方的一个人,居然会叫别人随意动他的玉玺么。
“当然是我盖的,给我赐婚的圣旨,我怎么着也得在上面留个纪念,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嘛。”季子珊不无感慨的说道,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牵手坐下,“我皇兄以前说过,要等我及笄后才给我们赐婚,哪知道,撬我墙角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皇兄特别生气来着,就在年后去信北疆,和你父亲商定了下来,他早就把赐婚圣旨写好了,却一直瞒着我,说是要给我当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穆淮谦赶紧表示道:“我这个墙角坚固的很,谁也撬不动。”入仕这一年多来,各种明的暗的提亲事宜,他的确应对过不少,不过,他一律以‘父母之命,不能擅自做主’的理由推拒了。
“我知道你的墙角坚固,但有事没事就被别人撬一下,我可不高兴,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公主的了,我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哼哼……”季子珊眯着眼睛凉凉的笑起来,笑了几声后,忽想起穆淮谦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便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玺印盖的好看不?”
穆淮谦能说什么,只能说:“挺好看的,我今儿个回去,再仔细去看一看。”
闻言,季子珊顿时呵呵笑起来:“你可真是个呆子!”话说,有了赐婚的明旨,两人在名义上已算是未婚夫妻了,嗯,还有,他们约会恋爱了一年多,肢体的亲密接触程度,依旧停留在偷偷牵小手的地步,一点新的进展都没有,她该夸赞穆淮谦真是个克制守礼的好青年么。
夏季炎热,除了到元宝小王爷的府邸约会外,季子珊一律老实待在殿内纳凉,岁月如流,很快便到了六月中旬,这一日,定国公夫人入宫觐见惠安太后。
六月底是定国公太夫人的寿诞,惠安太后身为其亲女不便出宫相贺,季子珊便义不容辞的表示道:“母后,外祖母寿诞那日,我和元宝哥哥一块去给她老人家拜寿。”
惠安太后笑望一眼身畔的漂亮小闺女,温声应道:“好。”应完水灵灵小女儿的话,惠安太后转过头,又对定国公夫人道,“湛哥儿两口子离开京城已经又快半年了,这回老太太过寿,他媳妇回来么?”朝廷律例,四品官职以上的父子或兄弟,不能同时留任京官,定国公的仕途之路还长,宁玉湛留在京城任职,不若到外地历练资历累积政绩,日后调回京城任职时,自有大好前程等着他。
宁玉湛乃是官身,不便长久离开任地,所以,惠安太后不问宁玉湛,只问他媳妇是否回京贺寿。
听惠安太后问起大儿媳妇,定国公夫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她很快将那抹不悦掩饰过去,温文斯理的答道:“前阵子的家书里说了,湛哥儿媳妇会带成哥儿一道回来。”
惠安太后嘴角微弯,目露满意道:“你这个儿媳妇一连生了三个哥儿,真是个有福气的。”
第210章 一更63
长媳入宁家门十余载,一连生下的三个孩子全是孙子,定国公夫人原本的确挺满意。
然而,一想到长媳的亲弟弟夺走了儿子的四驸马之位,定国公夫人就忍不住愤懑不已。
为什么偏偏是穆淮谦!
但此刻身在慈宁宫里,惠安太后又在称赞长媳,定国公夫人自不能摆出冷脸,只能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意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是,湛哥儿媳妇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再多的好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哪怕知道儿子已经彻底没了希望,定国公夫人心里依旧堵闷的厉害。
当年宁玉湛和穆淮露的亲事,算是惠安太后一手促成的,作为昔日的媒人,惠安太后见穆淮露与娘家大侄子夫妻和睦,又为宁家长房开枝散叶,愈发觉着自己这媒做的不错,当下便又赞了一通穆淮露,宁国公夫人每听一句称赞之语,心里的烦躁之意便增添一分,在她几乎快撑不住笑脸时,才听惠安太后终于转移了话题。
“泽哥儿的婚事议的如何了?”惠安太后话锋一转,问起宁玉泽的终身大事。
定国公夫人脸上极力维持的笑意顿时又崩溃了一下,但她很快收拾好表情,温声回道:“泽哥儿如今正埋头苦读,想等考完下一次的会试再提成亲的事儿。”
惠安太后算了算日子,随即温声开口道:“泽哥儿知道上进是好事,可下一次的会试要到后年呢,如此一来,泽哥儿的年纪可有些耽误了。”一般来讲,姑娘们都是十六岁左右出阁嫁人,而公子哥儿们也是十七岁左右成亲生子,宁玉泽眼瞅着就要十八岁了,再耽搁快两年,那可要奔到二十岁上去了。
季子珊默默伸手去端茶碗,在心里腹诽道:要是二十岁成亲就算耽搁了,那她家小驸马就更算晚婚一族了。
闻言,定国公夫人忍不住瞧一眼鲜嫩水灵的小公主,嘴里不自觉就溜出一句话:“娘娘说的在理,臣妾也和泽哥儿说了,就算成了亲也不耽搁他读书上进,可他……硬是不听,臣妾也没办法,只能先由着他了。”
季子珊被定国公夫人那一眼瞧的颇有点莫名其妙:她这位大舅母是想表达啥意思哟这是,莫非宁玉泽现在不肯成亲,是怪她喽。
而惠安太后却微微淡了嘴角的笑意,语气斯文道:“泽哥儿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难道会不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嫂子不若和哀家说说,泽哥儿到底为什么不肯成亲,找到了症结,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见惠安太后冷淡了神色和语气,定国公夫人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小儿子心仪钟情小公主的事情,惠安太后并非半点不知,何况之前为着小儿子不能尚主之事,老太太还应她之求来宫里说过一次情,若她告诉惠安太后小儿子是因为小公主才不肯成亲,那在惠安太后眼里,小儿子岂非成了枉读圣贤书之人,毕竟,小公主已经被圣旨赐婚,也算的上半个有夫之妇了。
一个男子对有夫之妇牵肠挂肚,可不是什么好德行。
而且,若叫外人知道,小儿子一心惦记着小公主,难免对小公主的名声不利,太后和陛下最疼小公主,哪肯让心肝宝贝吃这种委屈,回头肯定得把帐算到小儿子头上,一念至此,定国公夫人赶紧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泽哥儿说,他想先立业再成家,臣妾想着他知道用功,又不算太耽误年纪,索性就由着他了。”
惠安太后神色稍缓:“哀家还当是为了什么,原来如此啊……”略顿一顿后,惠安太后才又慢条斯理道,“泽哥儿知道好生努力,咱们当长辈的也不能扯他后腿,不过,你是他亲娘,还是得对他的亲事上心些,娶妻娶贤,家世门第倒是其次,品貌端庄贤良淑德才是最关紧的。”
定国公夫人微垂着眼帘,表情谦虚的一一应是。
“……京中适龄泽哥儿的好姑娘不少,你素日多打听着些,总能给泽哥儿挑一个贤惠的好媳妇……”惠安太后说了半晌宁玉泽的事,不免也要问一下宁家二房的宁玉菲,“菲姐儿呢,她也及笄了,亲事可有眉目了?”
定国公夫人想起还在做黄粱美梦的弟媳妇,不由勾着嘴角道:“没有,臣妾瞧着二弟妹对菲姐儿的亲事仿佛不大着急。”她当然不着急给女儿订亲事,当谁不知道她一心惦记着皇后的位置呢,“有些上门提亲的门户挺不错的,可二弟妹都一一婉拒了,想是觉着那些还不够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