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木从季亮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味道,意图分一杯羹:“既然里正是亲眼见着他们立了字据的,季成家的事情往后都与季亮无关,而且全村人都知道季家两老的去的时候是季成一个人安葬的,就算有点家当也轮不到季亮来享受吧?”
季成才不愿和他们多费功夫,回来也不过是给里正几分薄面,今儿是他和春福的好日子,家里事情还多着,当即道:“这事儿就此打住罢,当初字据上还有我爹娘,二叔二婶和里正的手印,就是闹到县衙我也不会理亏。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娘病重前只说了让他把东西保管好,不能有变卖的心思,他答应了,所以那两样东西与他来说不过是个物什罢了。反倒吃喝不愁的二叔家好端端对这些东西心存惦记,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横竖这村子里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等过两天就知道了。
季成和春福身上一片湿黏,不愿意在这里多加耽搁,背起春福疾步往雨里冲:“春福你忍忍,很快就回家了,回去我熬点姜汤喝了就不会生病了。”
春福趴在他宽敞的背上,听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她觉得他心里应该也很委屈,可是他此时却笑得温柔又让她舒心。她多想告诉他,你的一切难过都可以和我说,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甚至痛苦。她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那样太过突兀,还是慢慢来得好。
从村头到村尾的路不短,风雨阻挡着他们的步伐,却也让他们明白只有吃过苦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春木两口子没给春福准备嫁妆,所以她就带着自己嫁到了季成家。季家院子大,西边一块空地种了菜,雨水冲刷下更显绿意浓浓,前面搭了个鸡窝,因为把鸡给了张家,现在看起来有点冷清。
季成自打爹娘过世后就搬去了正屋,东屋做了放置东西的储藏间。屋子里和院子里一样收拾得干净整洁,门两边贴了喜庆的对联,红艳艳地,诉说着这间屋子正在办喜事。
春福从电视书上看到的很多繁复的礼节在这里通通没有,把人迎回来就是一家人了。不过春福倒是知道,一般人家都是提前去女方家里,要吃过饭才走的,季成许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才拖到吉时前来。这样一个知晓自己身份不愿意给别人带来一点麻烦的英俊男人,却受到这样的对待,让她打心底里难受。
他从另一个屋子取了他自己的干净衣服让她换上,又端了热水进来拧了帕子让她擦脸,等她收拾的差不多才顾上自己。他一点都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脱了外衣,上身□□,健硕的胸膛有力,春福看了一眼赶忙侧过头,脸止不住地发热。
“我去熬姜汤,你先坐着,自己看看也行。”
春福目送他离开,屋里只剩她一个人,雨滴从屋檐下掉落的声音清晰悦耳。炕上叠放着两套新被褥,只是放置时间久了才看起来有岁月的痕迹。
在靠墙的地方放置着平日里极少用到的东西,不过收拾的很整洁,让人感觉不到一点乱。她刚才换下来的衣服被他拿出去了,突然有点羞窘,他要给她洗衣服。为什么才成亲就已经有了像是生活在一起许久的感觉,平淡又温馨。
季成很快端了姜汤进来,放在她手表:“凉一凉,一会儿喝掉。”
她的眼睛躲闪着看向别处,在那堆杂物中看到翘起一个书角,好奇地指了指。
季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笑一声:“那是金掌柜送的,我又不识字,给我也是浪费。”
春福抽了出来,农家很少能看到书,正好她也无事不如闲来翻翻,现在的字都是繁体,虽说难了些不过她还是看得明白的。放在眼前看了看,那几个字……
春宫图……?!
季成见她盯着书皮发呆,顺势接过来:“咱们都看不懂,留着也没用,先留着等将来留给张岩看罢。”
不经意翻动了几下,里面的图案从眼前滑过,季成蓦地瞪大眼,这……金掌柜怎么……他年岁不小对这事却也半懂不懂,不过暼了眼却也知道编在一起的男女在做什么,赶忙收好,干笑道:“饿了吧?我早上做了馅儿,包饺子吃吧。”
他因为是喜日子,咬紧牙买了些白面,又去买了点肉,将菜和猪肉剁在一起,放了盐、香油、芝麻味道还不错。
春福将他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俊脸红润,目光躲闪,心里好笑不已,佯装单纯地问:“你给我看,我要看。”
他将书放在身后,柔声哄着,声音温柔地像在她心里投了块小石子,荡起圈圈波纹,让她的心也跟着酥了酥:“听话,咱们不看这个,先去吃东西。”
春福趁他不注意探亲手去抢,只是两人之间男女悬殊极大,他又高又大身手灵活,在感觉到她的意图时就将手里的书举高,另一只手紧扣着她柔软的腰,任由她身上清馨的少女香钻进鼻间,勾动他的心。身子里蹿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不安稳地横冲乱撞,他对上她清澈如水的双眸只觉得尴尬。
眼前这个……和孩子一样的女孩,虽然长相颇俊,可看起来还是瘦弱的很,瘦巴巴地让他不忍心去折腾她。还是等把她养的胖一点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不急在一时,想到有一个人能陪他日落而眠,在这小院子里充满欢笑就已经足够了。
春福噘嘴不满,软软糯糯地瞪他:“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