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孤独飘零的心此刻挨的无比的紧,他们互为土壤让彼此栖息。
半晌过后,季诚极为认真道:“林哥儿。”
“嗯?”
“嗯...本来...本来吧,”
季诚端详着自己的手,慢悠悠道:“本来我只想摸摸你的头,可你的脑袋上一层油。”
“你...你,”林哥儿脸上迅速爆红,他指着季诚‘你\'了半天,也没把下文说出来,最后一跺脚一溜烟跑了出去。
看着慌乱跑出去的背影,他躺在床上,嘿嘿的笑出了声。小孩嘛,就应该有小孩的样子,总是老气横秋的多没意思。
在豫州城折腾了三天,本来想好好休息的两个人,下午却被客人扰的没有一点空闲,季诚受伤卧病,他舍不得林哥儿受累,就让杨槐跟着忙里忙外。
最先来的邻居是许二奎,“赵二根那祸害,早该遭死了,这会最好死在牢里,你们家的柴我放完了,够你们烧上个十天八天的,你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莫要辜负了夫郎...”
季诚:......
一屁股差点没把床坐塌了的季堂“大哥,你怎么伤成这样,我就说不能让你去,你这样多疼啊......”
季诚:......你快下去吧,我的床!
田淑芬畏畏缩缩的躲在门框后面,“阿诚啊,你们家的水缸我挑满了,好好保重身子啊。”
季诚看了她一眼没搭理。
石大娘左右邻居接连到访,吧啦吧啦的季诚脑仁都疼,最后连吴叔嬷都来了,虽然没进屋,但是拉着林哥儿说了好一会。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墙角边的鸡蛋能有七八十个,季诚道:“这回就算你爱吃,咱俩也吃不完了,分出一半都给杨槐装着吧。”
农家人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愿意送点鸡蛋或者二尺粗布,主要是铜板送不起。
杨槐在他们家吃了晚饭,还没等放下季诚开口,他放下碗筷风一样的跑出去,“阿诚哥,我先回家了,碗你们自己洗吧。”
劈柴烧火端茶倒水这些他都能干,自己家的碗没办法只能自己洗,看季诚的样子还想让他洗碗,开玩笑那不能够!
......
“他跑这么快干什么?”
林哥儿端着碗无奈笑着道:“他好像是怕你让他洗碗。”
“出息,大老爷们洗个碗怎么了,”季诚撇撇嘴。
“他鸡蛋好像忘了拿,”林哥儿道。
“明天再给他吧。”
一场秋雨过后草木摇落,半夜里林哥儿睡梦之中冻得缩成一团,季诚也没有比他强到哪去,家里的被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了,这陈年的老被子,一块股一块硬的,他感觉四下里都在漏风。
小小的身子顺着热源拱到季诚身边,他下意识伸长了手臂把人捞进被窝里。等日鸡鸣日升时,两个人同时朦胧的睁开睡眼。
他被季诚整个抱在怀里,手臂和手臂交缠在一起,连头上的漆黑长发都彼此交织着,林哥儿脸和脖颈轰的一下子就红透了,他挣扎着要起身。
却被季诚的手却牢牢的摁在他的腰上,“还早,咱家也不收地,再睡一会。”
本就温暖的被窝因为林哥儿升腾的体温,变得更热了,林哥儿见季诚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他动弹不得,过了一会也跟着睡着了。
这一天的大雁村来了一位大人物,上百年或者说大雁村从来就没来过这样大的官。
村长和族长作陪,一行人挤在季诚家逼仄的房子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位大官,来人面容青白年近四十却没留一丝胡须,一身绛紫色缎面常服,浑身只着一根白玉腰带,却一身权贵之气。
郭霖端坐在椅子上道:“伤养得怎么样了。”
“多谢大人关心,在下无碍了,敢问大人您是?”原主的记忆里没这号人物,季诚在床上问道。
郭霖眼神扫了扫屋里的几个老头,季诚道:“大人放心,这几位都是我的族叔,没有什么不能言的。”
郭霖道:“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吾乃西北大营的统帅郭霖,与齐王并肩作战之时,听了不少季小兄弟的传言,实不相瞒我帐下有一副将的位置至今空置,季小兄弟可有兴趣来试上一试。”
“大帅有礼,请恕在下有伤在身,无法下地给大人行礼,”季诚不紧不慢道:“大帅所听传言实在是有夸大的地方,就算小子曾给齐王献计,但也都是一些上不去台面的,别人一学就会的小聪明。”
床上这个年轻人言词有礼,且态度不卑不亢,鼻梁高挺相貌英俊,虽是受伤卧病却不见一丝萎靡之态,郭霖心下印象又好了几分。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郭霖有几分不悦,一介白身能给他一个副将已经是天大的运道了,他竟然不愿意。
“小子之志在文不在武,大帅实不相瞒小子经此一难后,已经下定决心要走科举这条路,”季诚眼神坚定的看着郭霖。
“做那成天文绉绉的酸腐书生有什么意思,”郭霖嗤笑道:“手不能抓鸡肩不能提篮,难不成以后你再涉险,让你那夫郎拔簪保护于你?”
这话说的着实难听了,想不到这郭大帅翻脸比小孩都快,他也不恼心平气和道:“大帅,正是因为在下心系夫郎,才不愿手执刀戟让他担忧。”
郭霖看了眼立在墙角的林哥儿,想了想也是,他要是这么好看的老婆,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还在这西北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