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啊袁清品了品这个词儿,正色道:我刚才见石姑娘回了内院,想必是倦极,你且回了那孙家少爷,就说石姑娘身子不适,叫他改日再来吧。
啊?可我刚才还看见聆姑娘
你看见什么了?袁清扇子刷地一收。
还记不记得这锦绣坊谁当家?
腊九咋舌:我什么也没看到,我这就去回了孙家少爷!
见腊九一溜烟儿跑了,袁清打开扇子,在初秋的季节里硬是摇出几丝冷风,随即敞怀一笑。
我见不着,别人也见不着,这才公平不是?
石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躲着袁清。
她为人寡言少语,难免让人觉得性格冷漠,只有在少数人面前才能谈及心事,王莞单纯,是难得能让她卸下心防之人,所以她才和王莞透漏了些心事却不想被袁清也听了去。
若是够君子,便该装作不知,给她留些面子,袁清倒好,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要来掺和。她和王莞结金兰之义,关他什么事?亏她一开始觉得袁清是个亲切和善的人,毕竟那时体力不支倒地,是袁清第一个发现,将她抱至榻上,又寻了大夫。
石聆也并不是恼他,只是一想到自己那软弱的样子被他看到,便觉得有些尴尬,索性躲着了。
不过她也躲不了几日,三人结义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如今锦绣坊上下就没有不知道他们三个要结为异性兄妹的。这里面最为兴奋地便是王莞,她还生怕自己想起袁清似的,天天给她灌输袁清哥哥的好,再三保证多了这个哥哥绝不吃亏,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信心。
石聆其实也有些糊涂。她看得出,王莞和袁清亲近,那是真如亲人一般,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的,但是袁清不是个糊涂的人,他这般不忌讳,石聆便因此觉得,他大概是对王莞有些情思,只是碍于身份之别不得倾诉罢了。
可是提到结义,这厮又笑吟吟地,没一点伤神,好像真把他们两个当小妹妹对了,结义这事,根本还是他提出来的。
石聆觉得自己真看不懂这人。
王莞迎面行来,就见石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姐姐,聆姐姐?王莞清脆的声音传来,让石聆抬起头,姐姐,看到袁清哥哥了吗?
没有。石聆十分严肃地道。
额没有就没有吧,这么郑重是怎样?
王莞干笑两声:那我去前面找他。姐姐,咱们三个结拜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奶娘看了黄历,说明日就不错!
姑娘。身后的奶娘突然道,奴婢突然想到厨房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天就快黑了,奴婢怕耽误了姑娘用膳。
王莞不疑:奶娘你去吧,我独自去前面便可。
王莞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看看奶娘。
奶娘,答应我的事,不会忘记吧?
奶娘身子微僵,还是恭敬地低头:奴婢自是记得。
王莞一笑:那就好。
王莞走后,奶娘并未离开,而是站在石聆面前一动不动。
石聆并不想和这个阿姨多做纠缠,扭头便走,却听那人开口道:石姑娘,留步。
石聆叹气,回过头:奶娘,我不想与你为难,也请你勿要与我为难。我只是暂安于锦绣坊,一旦找到我的家人,我立即离开,不会带走这里一分一毫,也不会做任何对阿莞不利的事。
上次的事,她其实也非全无过错。
这个社会和她以往所认知的不同,王莞与她更非同类人,便是因着王莞那相貌,她也不该由着王莞抛头露面。这事她确有莽撞之处,所以奶娘的心情,她并非全不能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认同。
奶娘一动,石聆立即防备起来。她注意到奶娘走路的姿势有异,想起前几日似乎听王莞说奶娘不知怎地在门口摔了一跤,躺了好几日,看来是真的。
出乎意料地,奶娘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石聆吓得后退:奶娘,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自知没有资格求什么,只是如今唯有您的话,莞姑娘才听得进去。求您看在我家姑娘一片真心的份上,救救她吧!
石聆见状,便知这事严重:你先起来,阿莞出了什么事?
奶娘一脸愁容,眼角含泪,竟再没有前几日那盛气凌人的模样。虽说他们之间有些误会,但这人到底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后,初初便给自己关怀和善意的人,再说事关王菀,她也不会置之不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劝劝莞姑娘。她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那林家公子私奔了!
石聆手一抖:你说什么?
奶娘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几日,京里来了夫人的口信,说是家里已经为王莞订了另一门亲事,对方已经下了聘,要王莞立刻回京成亲。王莞虽口中说着已将那林公子的事放下,其实这事又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呢?原本奶娘想着,多过些时日,她总有办法说服王莞放下心结,不想前几日王莞不知怎地得了一封信。那信却是林公子亲笔,信中言尽相思情话,诉尽九转愁肠,王莞本就是那副软和性子,看完信更是哭得稀里哗啦,说什么都不干了,更是计划好了在回京的路上,与那林公子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