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地儿坐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奚曦无奈道。
“俺不用坐……”三狗子望了望奚曦。
“马跑得快,你跟不上的。”奚曦道。
“俺……”三狗子挣扎道,“俺趴车厢顶上就成了。”
奚曦抹汗。
“三狗子,回去!”里正直接将锄头望三狗子那一扔,随后对奚曦大手一挥:“咱走!”那气势就跟山大王要巡山似得,腮帮鼓鼓地,强撑气吞万里如虎!
三狗子不甘不愿地抱着锄头,退后了一步。
三狗子容易打发,那个黑脸里正却是不好打发,奚曦摸了摸额头,只得让他跟着,好歹属于村里的大事!
田恬便钻进车厢里,坐在一边,陈大憨家婆娘也跟着坐了进去,占了另一边位置。奚曦说的里面没位置倒确实是没位置,里头满满当当放了好几筐昨儿个新晒的粉丝粉条凉鱼儿。那些个晒干了便硬硬脆脆,受不得挤压。
奚曦望了望里正身边的位置,让牛大力上去。
“你呐?”牛大力抓头。
里正没想到车厢里放了好几筐子红苕吃食,挤得只能坐下两人,再一看牛大力,脸越发黑了,只觉自己多余。他伸手蹭了蹭裤腿,将灰棕色的裤子抹得一道道黑:“俺……俺下来走……奚当家坐着!”
奚曦见他作势要下来,便立马止住:“里正坐着罢,我脚程快!”说着,便牵着缰绳往村外路上走,“大家坐稳咯。”
“哎!”大家应了一下。
里正突然开始怀疑,今儿个跟着出来,是不是欠妥。可也没时间多想,马车出了村子,便开始飞奔起来。驾车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好位置,马蹄飞起,尘烟滚滚,吃得一口足足的尘土。这狗尾村啥都缺,就是不缺黄土,一向少水的小道,稍一踩踏便是尘土翻腾。
牛大力矜持一笑,将车厢外的帘子一拉,挡住了灰尘,读书人可不能受尘土侵扰!按着宁左村村民的习惯,脖子上到哪都不会缺布巾,于是牛大力抱歉地看了一眼里正,华丽而骄傲地将布巾拉起,高冷地只露一双眼睛。
再看前头的奚曦,奔在马的前头,脚不点地飞跃,丝毫未带起一星半点尘土。
里正抹了一把脸,叫着嚷着要给他们撑场子去,这……怕是不拖奚当家后腿便是好的了!他望了望奚曦的身影,心里更是懊悔自己的鲁莽。奚当家让他跟着去,怕也是看着他是里正的份上罢。想到这里,他又眼睛一亮,吃进灰尘若干。他可是里正,再怎么样,外头人看着他是里正的份上,也不敢欺负奚当家他们吧!如此一想,里正不禁挺直了胸脯,深吸……一大口尘土!噗……咳咳!就算是吃惯了,也是很难适应这么猛扑而来!
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镇上。奚曦捏着缰绳回身,气息都不乱:“到了。”
里正打着抖从马车上挣扎下来,颤颤巍巍地迈步。
奚曦一看不太对劲,便将缰绳塞进马嘴里,朝里正走过去:“里正大叔,怎么了?”
马儿无辜地叼着缰绳,摆了摆脸,腰身一抖,飘飞了无数的黄尘。
“呕……”里正一边摆着手,一边寻了个角落大吐特吐。
奚曦颤了颤眉,打算还是让他单独缓一会儿,登时回神去掀车厢帘子:“恬儿,没事……吧……”
“大叔!”田恬嘴里塞地鼓鼓的,说话声音瓮声瓮气,他不明状况地探头出来,拿起布包兜子问,“要吃包子不?”
再看对面,陈大憨家婆娘也正咬着包子,傻傻一笑。
“到镇上了,下来走走吧。”奚曦道。这镇上的街道可是不许奔马的,而且坐了一路,说不定腿脚都麻木了,下来走走也好看看街里的景致。
“好!”田恬赶紧下马车。
等里正吐完之后回来,便看到大家都站在马车边上等着他了。
“里正大叔,这儿有水。”奚曦拿了一竹筒水递过去,让他可以漱漱口。
“哎!真爽!”里正豪迈地接过,直接将水浇进嘴里,几口就喝了个精光,“唉,尘土吃太多,喉咙卡得慌!”
众人:“……”
“这竹筒回去洗一洗再还你罢!”里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筒,表面已黑一块青一块了。
“无妨的。”奚曦道,“家里有好几个,里正拿去用罢。”
“哎哎!”里正点头,回头瞧见牛大力正扯着原本蒙面的布巾擦着吹黄了的眼圈,便问,“这布巾倒是方便。”
“是!”牛大力自豪地挺了挺胸脯,“咱奚家夫郎教的,春日挡风,夏日擦汗,秋日遮阳,冬日里还能保暖,可好用了!”
“唔!”里正羡慕地看了一眼,打算回去让婆娘给家里人都做上一块!
“都饿了吧,吃个包子!”田恬拿着布包里的包子一一分发。
大家接过包子道了谢,一边走一边吃着。
“咱去哪家看看?”田恬在马车里就吃完包子了,现下便是有工夫专心地打量两边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