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项希尧什么时候到学校。
那边就吊儿郎当地回她一句——“等着。”
她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又说不上是什么。
台上的音乐声响起,唱起一首节奏悠扬缓慢的情歌,唱腔平平,没走音但也没什么特色。
等到一曲结束,沈棠初才发现刚才唱歌那人是郑影儿。
她妆容完整而精致,穿着一条淡紫色的低胸轻纱长裙,从后台经过。
从台上下来,郑影儿脸上就没了笑意,冷冷的,不跟任何同学打招呼,表情有几分倨傲。
她步履匆匆,仿佛很赶时间。
只有在经过沈棠初身边时,才放慢脚步,特别看了她一眼。
郑影儿前脚刚走,周围马上响起窃窃私语声——
“真拽啊,她一个一百八十线,还没成名呢,就开始耍大牌了?”
“不服不行,人家有资本撑腰。”
“跑那么快,是去找她金主了吧?真给我们北城大音乐系抹黑。”
“嘘,小声点,正主还在呢……”
沈棠初望向镜子,和正在给自己上妆的彭玥交换一个眼神。
好好的,她怎么成正主了?
谁是正主都跟她无关。
今天是非多,走到哪儿都不缺八卦,有时针对她,有时针对别人。
归根究底,问题就在傅柏凛这祸害的身上。
沈棠初的舞蹈节目在今晚的第六个出场。
化好妆,没等多久就轮到她们。
今晚的演出服是条民族风长裙,沈棠初和其他六个小姐姐从后台鱼贯而出,个个都身姿窈窕曼妙,仿佛一群亮眼的小仙子。
台下掌声热烈。
舞台上灯光炫目,在台上的人其实不太看得清台下。
然而沈棠初还是一眼瞥见了傅柏凛。
他在礼堂左边侧门站着,侧脸冷淡,在跟他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门边一缕淡紫色裙边轻轻摆动。
傅柏凛好像感觉到什么,侧目望过来。
沈棠初微微蹙眉,接着漠然地收回眼神。
……
“傅先生,谢谢你等我,吃饭了吗?”郑影儿有些踟蹰地问,“要不我们……”
傅柏凛淡声打断她:“不是等你。”
郑影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台上,柔婉清丽的古典丝弦之乐响起,台上的舞者长袖轻拂,旋转跃动。
随着音乐渐入佳境,灯光缓缓暗下来,只剩下一片月色般的柔光。
舞者围成一圈,染着孔雀蓝的缎带轻扬而出,舞姿轻盈翩然,说不出的清绝脱俗。
望见其中那人,郑影儿心中有些不舒服。
她自小漂亮,从不缺异性的喜爱,也习惯接受周围人的吹捧,还从来没试过哪个男人对她这么无动于衷。
进圈后她还特意做了些微调,让容貌更完美。
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柳下惠,美色当前也不动心。
男人越是衣冠楚楚,用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姿态应付她,她就越想挑战。
惹不起的高岭之花?
她就偏要把他摘下来。
哪怕只能跟他一时。
但搏一搏也没损失。
“傅先生,东西我带来了。”郑影儿稍微抬高音量,想要拉回他的注意力。
她知道这东西对傅柏凛有多重要。
谁知,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睨她一眼:“什么条件。”
郑影儿咬牙。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靠近一步,绽放出妩媚勾人的笑意,从包里拿出u盘,想要搭上傅柏凛线条结实的手臂:“我一直都很喜欢q家的珠宝,听说您是这个品牌的大股东,想要一个代言应该不难吧?”
她眼珠一转:“上一个代言人签了五年,我想……”
傅柏凛忽地扯出声笑,目光幽冷,深不见底:“四年。”
郑影儿愣住:“至少五年。”
傅柏凛:“三年。”
她戴着美瞳的蓝灰色眼睛慌张闪烁:“傅先生,您如果没有诚意那就算了。”
“两年。”
从来没见过有人被威胁,还这么气定神闲,往低了还价的。
郑影儿用力攥着u盘,仿佛攥住了她下半生的命运:“我知道这个东西很多人都想要,我这里还有备份,如果我发出去您继母这些话,您考虑过后果吗?”
傅柏凛低头拿出特制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他忽然沉默,像是在权衡。
透过烟雾,他看见台上的少女徐徐舞动,柔软得像条没骨头的水蛇,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
交易,丑闻,被威胁……
他接过集团以来,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时刻。
旁人都看他冷静,像是个没感情的冷漠机器,其实他最烦这样的情况。
可只有这一次,那种充满毁灭欲的烦躁感,被她带来的一股轻柔的风所扑灭。
话梅糖和椰子奶的香气,让他恼不起来。
她不在c位,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却无疑最吸引目光。
脸庞清纯又无辜,明明是簌簌发抖的小白花,舞姿却清冷倔强。
傅柏凛听见有男生在讨论要怎么追她。
他朝着那个身影眯了眯眼,眸色深而黯。
小姑娘实在是不省心。
“一年。”他开出最后的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