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作者:肉书屋
1诡异的露营之旅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的时候,田小午听到了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分辨出那刻意放缓的脚步跟关篱笆门的声音,田小午安心的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那是锄头下地去了。
田小午昏昏沉沉的再一次睡去,那未知的梦境袭来之前,她仿若又看见了父母那慈爱的眼睛。
可是,田小午即使在睡梦中都是那般的清醒,这一切都是梦!
她这一生可能都再也见不着他们了,因为,现在的她身处在这个未知名的时空,陌生到一直在几天前,她都不肯相信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真实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几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自己从难以置信中唤醒,接受了这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这一切,不是梦!
很是匪夷所思,田小午活了这十八年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般离奇诡异的事情。
她不过是个极普通极平凡的大学生,刚进入大学校门没多久,农村来的她对一切都是那般的好奇新鲜,也在室友的怂恿下加入了户外活动社团,赶时髦的跟着社团的学长学姐一起去郊区的一座山上露营。
攀岩到山顶的露营目的地时已是夕阳西下,大家跟紧抓紧时间,扎帐篷的扎帐篷,搭灶台的搭灶台,捡树枝的捡树枝,一切都是那般的井井有条,田小午虽是新人,可毕竟自己在乡村长大,这些活计做起来是轻车熟路,到也没想另外几个新人一般的拖后腿,很受学姐学长们的喜欢。
夜色渐浓时,才准备停妥,田小午跟众人一起吃罢各自带来的食物,十多个人便围着火堆谈天说地的侃大山,田小午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入夜,山上格外的寒凉,即使穿着厚厚的两条运动裤跟大的加棉毛外套,都抵不住那四面八方袭来的凛冽寒气,学长学姐有的是情侣的,本是浓情蜜意,便早早的入帐篷睡了,像田小午跟几个大一新入校刚加入社团的形单影只的嫩鸟新人们便只有对着火堆顾影自怜的份儿。
同帐篷的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很有异性缘,一个大二的学长明显的意图攻陷之,不但一路照顾有加,还亲热的拉着那女孩不住的说话,这么托拉了半响,田小午实在是觉得自己这盏坐在旁边的探照灯瓦数太过高了点,越发的不自在,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给他们二人留足了互诉衷肠的私人空间,一个人先行入了帐篷睡去了。
因是白日里爬了一天的山早已是疲累至极,田小午这么一躺下去,须臾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很是舒畅!
田小午觉得运动有益于睡眠此话果然不虚,自己便是这句话的验证者,昨夜竟是不畏山上的寒冷睡了个昏天暗地。
睁开朦胧混沌的眼睛,恍然听到了外面的虫鸣鸟叫,透过墨绿色的帐篷,隐隐可见外面的亮光,田小午料想定是清晨了,看了看手上的机械表,竟然却指在正午十二点!
田小午惊异中猛地坐了起来,怎么可能,一觉睡到了中午?为何没人来叫自己?同帐篷的女孩子呢?是昨夜跟那帅哥相谈甚欢一夜未归还是已经出去了?
田小午讶异中拿出手机,一看竟然一丝信号都没有,上面的时间也是清清楚楚的显示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田小午顾不得想太多,赶忙起身出去找寻同伴,一拉开帐篷的门,田小午便瞬间傻眼了,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得很清楚,她的帐篷特意搭建在最边上一块极平整的草地上,除了帐篷后面的树林,前面空旷的很,如今怎么帐篷的门都被浓密的草丛给堵住了?
她的心中极为的不安,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害怕,她钻出帐篷,环顾四周,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这,绝对不是原来自己的露营地!
周围古树参天,杂草丛生,但却不是自己露营的山上那般样子,这里四周杂乱无致的木树要粗大的多,而且,遮天蔽日,田小午从没在那座山上见过这般大的树木,这般深及腰部的杂草,更让她忐忑的是,周围原来社团的几部帐篷,如今一个都不见,只剩下她的这一顶,孤零零的隐蔽在这草丛里面。
她深深的呼气了两下,努力的稳住心神,下意识的自我催眠着,这一切绝对是恶作剧,对,是社团的人对新人搞的特别仪式,是朋友们再开玩笑,他们一定是隐藏在某一个角落里等着看自己出丑闹笑话,自己绝对不能慌,绝对要镇静!
田小午一遍遍的强调着,可以忽略这一切的离奇性,直到觉得自己都相信了,才揉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去清点着物品跟帐篷。
田小午随身的钱包还贴身装着,帐篷的登山包内装着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应急药品跟食物,因为这次登山野营的路程不远,时间不过是两天左右,所以,当初准备的东西不是很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天气开始炎热的缘故,在这样遮天蔽日的树林里,而今的田小午竟然觉得身上一直在冒汗,甚至,连手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她将厚厚的加棉外套脱下来塞进登山包里,又把帐篷跟气垫收起来折叠装好,拿出了一瓶水,仿若为了压下自己的砰砰乱跳的心神,一口气喝掉了半瓶,突然间又意识到自己只有最后两瓶水了,赶忙盖好塞回背包上,心中却还在自欺欺人的默念着:不用担心,会有人来的,一会学姐她们就会嬉笑着从树丛后面出来了。
田小午把东西收拾好,背在身上,胡乱的往嘴里塞了些压缩饼干,心中暗暗的为自己打着气,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这般傻傻的干等着坐以待毙,她细心的在这块草地一边的石头跟树木上用刀子做了个记号。
田小午记得原先露营的山再城郊的西方,那么若果真还是在那座山上,她一直往东走,只要走下山去,定然离城镇不远了,于是便打定主意想要找准东方走下去,看看太阳,却发现正在当顶,她不敢这般武断的凭空认定东南西北,只好再观察了周围的树木,想要以此确认方向。
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树木的长势,却万分悲惨的认识到,她刚刚学的那些分辨在山中分辨方向的书本知识根本毫无用处!
她以前曾学过,树叶茂密的是南方,稀疏的一方是北方,苔藓在北面的树干上较多,南面的树干上较少,可她根本看不出哪边的树叶要茂密些,她会看年轮,但她没法子砍倒一棵参天大树!
最后,田小午决定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果断的背对着太阳的方向往山下走去,她不断的用树枝扒开浓密的野草,还要随时注意着脚下不期然突起的石块,当真万分的艰难。
田小午觉得自己从没走过这样的山路,她除了那越来越渺茫的对社友的期盼外,唯一支持她的信念,便是走出去,走出这片深山老林,最起码,死也不能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里。
这一路跋涉,基本上是贯彻实践了鲁迅先生那句至理名言:这世上是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太阳慢慢的披上了万丈的红霞,接着,便是毫不留恋的留下了仍是一个人跋涉的田小午回家去了,树林里更是昏暗无边,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田小午拿出自己的太阳能小手电筒,借着那微弱的光,一刻不停的往前机械的走着。
田小午已是彻底的放弃了那个安慰了自己一路的念想,她知道,她的社友们不会来了,这座山绝对不是自己生活的城市郊区的山,那山绝对不会有这么大,树木也不会这般的幽深,更不可能如此走了半日都毫无起色,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好好的睡在帐篷里醒来却来了这莫名其妙陌生的山上,田小午甚至不敢肯定这个地方还是不是自己生活的时空,她没见过一个人,甚至连路都没见过,她只知道,无论是哪里的深山,黑夜里斗是潜伏着无数的致命危险,她必须走,一直走,或许运气好了可以遇到一点灯光,或是几户人家。
再不成,等漆黑的深夜真的来袭,她只有爬到树上,田小午在心里盘算着,或许还可以躲过一劫,留条活命。
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了,田小午正在打量着周围的古树中究竟哪一棵会仁慈的收留她一夜的时候,突然脚下一阵松软,泥土仿若突然间塌陷了一般,伴随着田小午一阵惊声尖叫,她的身体突然间失去了平衡,随着那纷落的泥土,猝防不及的陷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开新坑了,
这次绝不坑人,
是真正的种田文——
开坑大吉,欢迎捧场!
2、最美丽的惊喜
伴随着田小午一阵惊声尖叫,她的身体突然间失去了平衡,随着那纷落的泥土,猝防不及的陷落了下去……
妈的,哪个无良人士这般无聊的在这里挖这么大个坑啊!!这不是坑爹吗?田小午悲愤的在跌落前最后的意识里咒骂着,换来的却是满嘴的土沙!
田小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随着那土灰的铺头盖脸的袭来,她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四肢百骸剧痛无比,可是,幸好,她还知道痛,她还活着。
可能是天不欲汪小午,不幸中的万幸在她跌落的时候,后背先着地,危急时刻田小午的后背上大大的鼓鼓的登山包救了她一命!
即使侥幸躲过了摔死的命运,田小午也忽略不了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尤其是脚裸跟小腿上,那钻心的疼痛提醒着田小午,可能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田小午咬着牙关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那小电筒竟然更幸运的掉在了自己身上,还在发着而今看起来那般温暖明亮的光。
田小午忍着剧痛皱着眉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差点葬送了自己小命的地方。
这是一个陷阱,约有两米多深,底部还算宽敞,应该是猎人用来扑捉猎物的,刚刚田小午便是踩到了上面虚虚得伪装的一层树叶才这般倒霉的掉了下来。
虽是浑身碎裂般的疼痛,但田小午心中却是一阵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很阿q得想,幸好这陷阱下面没有插着钢针,不然,如今的自己怕是比刺猬还要惨不忍睹了吧?
田小午挪动着身子靠到一旁的洞壁上,这小幅的动作让她疼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她拿出那喝剩的半瓶矿泉水,极为珍视的小心的喝了两口,然后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查看自己的伤口。
幸好衣服穿得厚,胳膊跟手上只是些细小的擦伤,无甚大碍,棘手的伤处在左腿跟脚裸处,血虽没什么,却是疼的一动都不敢动,田小伍初步猜测这条腿,最起码是脱臼加骨折,自己虽是学过急救,也有些药品,但却不会正骨,对这两种伤基本上是束手无策,只有尽量的放平了左腿,仔细的回忆着自己学过的骨折后的注意事项,不敢擅自移动,怕引起更严重的麻烦。
她闭目靠着,回忆着这诡异的一天,到目前为止,田小伍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却已是麻烦接二连三。她这大半天来几乎水米未进,不是不饿,却觉得根本无心下咽,只是走,不停的往下走,走出去,只有在这个重复枯燥疲累的动作的支撑下才能让她的心不那么害怕。
如今深陷陷阱,被迫的停了下来,让她不得不从头到尾的细细的回忆审视自己的处境。
调入这个陷阱,除了让她九死一生以外,这陷阱的粗糙跟古老更是让她的心隐隐的不安,有些东西,她几乎不敢也不愿去想!
她摇摇头,甩出去那些让她心慌意乱的猜测,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的信号,连那所有能想到的110、120等一切的急救电话拨过去都是杳无回音,田小午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通过这东西联系外界的可能。
田小午苦笑着装起这毫无用处的手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强打着精神一口口的强迫自己咽下去。
然后掏出露营的备用药品,用纱布蘸着双氧水轻轻的擦拭了一遍那些流血的皮外伤,又拿了消炎药,吞了两片下去,不管是不是对症下药,如今自己浑身是伤,腿又行动不便,要是发烧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夜深风寒,外面开始传来野兽的吼叫,田小午枕着背包盖着厚外套躺在这个地洞里,借着那狭小的洞口,看着那竟在咫尺般的夜空,透过外面那浓密的有些狰狞的树枝,还可以依稀的看得到那满天零落的星子,在被半遮半掩的树冠的黑影中,倔强的闪着璀璨的光,那般的美丽透亮!
田小午在这般的窘迫的困境中,不知为何,竟然突然间闪过了曾经看过几米的那《希望井》:
掉落深井,
我大声哭喊,
等待救援
天黑了,
黯然低头,
才发现水面满是闪烁的星光。
我总在最深的绝望里,
遇见最美丽的惊喜。
如今,田小午觉得,自己已经是从没有过的绝望,那,何时她才能遇见属于她的,最美丽的惊喜?
田小午终于在这又累又痛中昏睡了过去,睡一觉吧,她在心里慢慢祈祷着,或许一觉醒来,自己便又回到了原来露营的地方,今天的这一切,皆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她还是那般狼狈的躺在昨夜的那个捕兽的深坑里,腿还是钻心的疼,浑身比昨天更加的酸痛无比!
她挣扎了半天才撑起自己酸软的身子,轻轻的揉着自己麻木的几乎毫无知觉的双腿,更加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深洞,想着自救的办法。
结果,却是更深得失望。
这个洞想来是为了扑捉大型的野兽,挖得极深,且周围洞壁光滑,根本没有攀爬的着力点,要是田小午的腿没有受伤,倒是可以用刀子在洞壁上层层向上的挖着攀爬点,试着爬上去,可如今自己一条腿根本无法使力,更别说支撑着往上爬了。
如今田小午除了祈祷有人来救自己以外,基本上束手无策,她心中虽是丧气,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跟希翼的,因为既然是人挖得陷阱,就说明这山林附近肯定是有人家的,挖陷阱的人定然也是会回来查看有没有猎物落网,只要自己可以支撑到有人来,便可以得救了!
虽然她如今已是在心里诅咒了一百八十遍那个挖陷阱的人,但却不得不承认,那人也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只是,田小午惶恐不安的是,这有人来到底要等到何时?要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十天?二十天?自己的食物省着点倒是还可以支撑五天,可仅剩一瓶多一点的水却甚至连四天都支撑不了,要是这挖陷阱的猎人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自己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陷阱里?那时倒是好了,连埋葬自己的坑都不用费力气挖了,直接便可以就地掩埋了!
田小午觉得这样毫无目的的等待是比昨天的奋力攀爬找路还要深刻的煎熬,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有这样等死一般的接受命运的施舍,而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无能为力,只有这么躺在这个深洞里坐以待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田小午只有强迫自己睡过去,那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才能忍住自己那想哭的冲动。
她是家中的独女,因为父母结婚五年后求医问药好不容易才有了她,又是出生在正中午,便取名田小午,农村虽是重男轻女的风气较浓一些,可父母一直是视她为掌上明珠,疼爱备至,家境也算殷实,自小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小时候在田里帮父母拔草,划破了手都要对母亲撒娇半天,十八年来何时受过这等痛苦?
却没成想好不容易挤过那独木桥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农业大学的校门才一年不到,便遇到如此离奇莫名的事情,还这般陷入困境,生死难料,田小午思及此处,更是悲从中来,一直强忍的泪水便是那般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一个人哭了半响,心中不但没有想通好过些,反而是更加的难受,甚至有些头晕鼻酸了起来,田小午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擦干没人安慰的泪水,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尽量让自己舒适的躺好,泪水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刚刚她已经放纵自己去试过了,如今她必须为了那渺茫的活下去的希望保存体力,无论如何,不到最后,都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