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听了便道:“这安字好生费解,说是平安喜乐也行,说成安分守己也通,不知陛下是怎么个意思。”
元祯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个,“随他吧,一个封号而已,好不好的都无所谓。”
傅瑶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眼色,想知道元祯与这位皇帝的感情到底如何——她原本不关心,可是江太后那番话令她有些心惊胆战,倘若原本的父慈子孝都是假象,那元祯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还是说,他早就探知到这份危险?
自然她什么也瞧不出来,政治一向都不是她喜欢的科目。
元祯见她出神,揽着她的肩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后日穿什么衣裳好。”傅瑶随口一说。
这也的确是她考虑的问题之一,后日是安王与孟家小姐的婚宴,她身为太子妃,既不能有失身份,又不能盖过新娘子的风头,对着这张脸,还真是难办。
元祯揉了揉她的肩胛,声音里带着正经的调笑,“那你可担心坏了,照孤看来,就算你披个破麻袋去,那安王妃也决计胜不过你。”
“讨厌!”傅瑶嗔道,心中却颇为满足: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而对一个女人,最好的奉承话莫过于夸她好看——比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好看。
然而从安王府坐马车回来的路上,傅瑶却一脸沉静地说道:“安王妃长得很漂亮,当得起‘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四个字。”
“那是八个字。”元祯忍俊不禁。
“偏你听得清楚。”傅瑶嗔道。
她和元祯坐着同一架马车,傅瑶嫌热,把帘子微微掀起,初夏的凉风徐徐吹入,让人觉得浑身畅快。
淡淡的月光照在元祯脸上,眸子越发如寒星一般,亮的惊人。他嘴角弯弯勾起,“怎么,被人比下去了,不舒服了?”
傅瑶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真郁闷,连抬杠的心情都消失了。
元祯越发觉得好玩,拉住她的袖子便将脸挨上去,“逗你玩呢,她哪及得上你?若说你有十分姿色,安王妃也就只有七分,这还是她大婚,装饰都比别人精细的前提下。”
“殿下逗我呢,哪有人的相貌可称十全十美?”傅瑶做出不相信的神气,尽管心里听了很高兴。
“在孤心里,你就是十全十美。”元祯说道,接着便启开唇舌,与她短兵交接。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马车忽然传来一股震动,停了下来,傅瑶的牙齿磕在元祯下巴上,令他吃痛松开。
张德保急急地上前来,元祯捂着下半张脸,掀帘子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马车怎么停了?”
张德保见主子这般模样,颇为奇怪,也不便深究,汗颜说道:“奴才也不知,奴才这就前去打探一番。”
他很快去而复返,说是恒王妃的马车坏了,拦在路中央,挡住了后头兆郡王妃的车驾,所以才弄得寸步难行。
傅瑶皱眉说道:“这条路虽窄了点,勉强能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过,让恒王妃的马车先挪到一边,兆郡王妃不就可以过去了。”
张德保苦着脸说道:“恒王妃也是这么想的,可兆郡王妃执意不肯,说怕自家的马车擦伤。”
“既如此,让她退回去,走另一条道好了。”傅瑶不禁好笑。
“郡王妃不愿改道。”
“那她想怎么样?”傅瑶奇道。
张德保小心翼翼地抬头,“郡王妃说恒王妃的马车反正坏了,不如当街拆掉,好让她的车驾过去,免得彼此不便,为了这个,两个人正吵得不亦乐乎呢!”
“她真敢说这样的话?”傅瑶一脸惊奇,好歹也是堂堂王妃,不至于当街吵嘴吧?那不跟市井的老妈子没什么两样。
张德保鸡啄米似的点头,“岂止,郡王妃还放言,说若恒王妃想要赔偿,只管到郡王府领银子去,反正郡王府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太子妃您不知道,这郡王妃本来出身就不高,家里还有个兄弟是开商铺的,所以三句话不离本行。”
张德保倒是很有八卦天赋,放在现代可以做狗仔记者。
傅瑶瞅了他一眼,望着元祯说道:“殿下,您看现在该怎么着?”
元祯早就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闭目说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傅瑶做出深思熟虑的模样,“若由咱们改道也未尝不可,只是殿下乃堂堂太子,只有她们为您让路的道理,没有您为她们让路的道理,妾身想,不如由我下去同她们交涉一番,看能否将此事圆满解决。”
“你真这么想的?”元祯凝眸看着她,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就是不说的态度。
第71章 新妇
傅瑶尽管心虚, 仍然一脸诚恳:“真是如此。”
“去吧。”元祯摆手说道。
傅瑶搀着张德保的手下了马车, 袅袅的走上前来。两位王妃犹在争论:恒王妃以一种沉默的态度在抗争, 兆郡王妃则趾高气扬的快飞起来了——显然自从恒亲王在陛下跟前失意之后, 兆郡王妃便自认为可以盖过一头。
“两位婶婶为何事争论不休?我隔着老远都听到了。”傅瑶盈盈笑道。
她虽执晚辈之礼, 两人并不敢真将她视作晚辈, 都欠了欠身,“太子妃。”
兆郡王妃以为占得先机, 率先说道:“太子妃你评评理,恒王府的马车坏了,拦在这里不许人行, 我不过想将这破烂拆了,也答应赔一辆新的给她,可恒王妃还是推三阻四的, 你说说, 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恒王妃仍是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语。
傅瑶望她一眼,便笑道:“郡王妃这话不对,恒王府的马车怎能说成破烂?上头还有王府的徽记呢, 你这样拆了, 却将恒王府的尊严置于何地?”
恒王妃诧异的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
兆郡王妃也呆住了,半晌,才讷讷说道:“那以太子妃之见该如何?”
傅瑶很爽快的开口,“既然恒王府不情愿, 郡王妃您又怕擦坏马车,只好请您绕道而行。”
此举大出郡王妃意料之外,她尖着嗓子嚷道:“太子妃你这是何意?怎可偏帮着恒王府?”